城西赌坊。
刘疤脸一脚踹开库房的门,震得门框上的灰簌簌落下,他酒气未散的脸上横肉抖动,浑浊的眼珠扫过角落几个哆嗦的小厮。
“昨晚谁当值?!”
“刘、刘爷,是、是我……”一个瘦猴似的伙计哆嗦着站出来。
刘疤脸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库房的门锁,谁动的?!”
“没、没人啊……”瘦猴吓得直结巴,“我、我锁好了的……”
刘疤脸眯起眼,浑浊的眼珠在库房里扫了一圈,货物堆得整齐,账册也没少,连那几条恶犬都懒洋洋地趴着,毫无异样。
——难道是他喝多了记错了?
他松开瘦猴,骂骂咧咧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都给老子警醒点!”他踹翻一张凳子,“再让我发现谁偷懒,剁了手喂狗!”
没人注意到,库房角落的砖缝里,多了一枚黄铜骰子。
那枚骰子在阴影中泛着微光时,阿墨正蹲在井边搓洗着衣襟上残留的尸油,水面上映出她微微紧绷的侧脸。
她拧干湿透的衣角,从袖中摸出那根私藏的蛇心藤。
阿墨盯着它看了片刻,忽然抬手,将它塞进了井壁的缝隙里。
“藏这儿,总比带在身上安全。”她低语,指尖在青苔上蹭了蹭,抹去最后一点痕迹。
转身时,她的影子被晨光拉长,斜斜映在紧闭的门上。
——不急。
——仙师的秘密,她总会一点一点挖出来。
晨光渐盛时,阿墨已换好干净衣裳,跪坐在屋内蒲团上。
谢昭临推门而出时,她正用一块粗布擦拭匕首。
“仙师。”她立刻放下匕首,伏身行礼。
谢昭临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又扫向桌上摆好的早膳——清粥、咸菜,还有一碟新摘的野果。
“你做的?”
“是。”阿墨低头,“阿墨想着……总得备些吃的。”
谢昭临没说话,指尖在粥碗边缘轻轻一划,煞气钻入,又无声消散。
——没毒。
她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阿墨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又恢复平静。
谢昭临放下粥碗,指尖在桌沿轻轻一叩。
“今日我要处理药材。”她抬眸,目光落在阿墨低垂的睫毛上,“你留在前院,不要靠近西厢。”
阿墨的指尖在膝上微微收紧,又很快松开:“是。”
谢昭临侧目看她一眼,没再多言,推门而出去到了西厢房,门扇在她身后虚掩着,留了一道缝隙。
她故意没把门关严。
——三指宽的缝隙,刚好够一个人侧身偷看。
她指尖轻点,储物袋中的药材依次飞出,落在案上。
蛇心藤、川芎、白芍……还有一小包暗红色的粉末,用油纸裹得严严实实。
谢昭临坐在桌前,指尖轻轻拨弄着阿墨带回来的蛇心藤——暗紫色的藤蔓泛着冷光,断面渗出的黑汁浓稠如墨,却诡异地凝而不散。
这不是普通的蛇心藤。
“有意思……”
阿墨蹲在西厢窗下,屏住呼吸。
谢昭临没有锁门——这太反常了,以那位仙师的性子,若真不想让人靠近,必然会在门外布下结界,甚至可能直接钉死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