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茫然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时,大量的记忆瞬间灌入了脑海——
天雷劈落的剧痛。
蚀月绫被雷光撕碎的瞬间。
虞笑棠站在远处,眼中金光闪烁,嘴角带着诡异的笑,以及最后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
突然,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
她张开干裂的嘴唇,发出一连串嘶哑的笑声,笑声中夹杂着剧烈的咳嗽,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哈哈哈……咳咳……我没死……哈哈哈……”她仰头看着盘旋的乌鸦,笑声在乱葬岗上回荡,“天道……咳咳……想杀我?做梦!”
她的笑声越来越响,越来越疯狂,直到咳出一口血痰,血丝顺着嘴角流下,她却毫不在意,用脏污的袖子狠狠擦去。
一只乌鸦被她的笑声惊动,扑棱着翅膀飞到她面前,黑豆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云清月猛地伸手抓住乌鸦的脖子,力道大得能听见骨骼错位的声音。
“看什么看?”她盯着挣扎的乌鸦,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也觉得我该死?嗯?”
乌鸦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瘫软在她手中,云清月松开手,看着乌鸦的尸体掉落在泥地上,突然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我活下来了……我真的活下来了!”她跪在腐烂的尸体中间,双手插入冰冷的泥土,“虞笑棠……药王谷……你们没想到吧?”
笑着笑着,泪水突然夺眶而出。
她用力抹去,却越抹越多,最终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啜泣。
情绪像决堤的洪水,将她淹没,她蜷缩成一团,在尸体与泥土之间颤抖,宗门对她的恩情,终究在她的三百年出生入死和付出了她的命后,还清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清月终于平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腐烂的空气中竟让她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心——这是活人才会有的感觉。
这也才终于确信,自己确实经历了死亡。
天雷确实将她劈得魂飞魄散,能活过来是因她百年前修炼了一门禁术。
《分魂寄命术》——强行撕裂一缕神魂,封存在安全之处,若本体陨落,残魂可自行寻找合适的躯体重生。
只是没想到,这具身体会如此……孱弱。
云清月低头看着自己枯瘦的手腕,上面还带着淤青和冻疮的痕迹,这具身体的原主大概是个无人在意的凡人,饿死街头后被人草草裹了草席,丢到了乱葬岗。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面色有些难看,这具身体没有灵根,经脉堵塞,连最基本的引气入体都做不到。
“活着……活着就好。”
云清月喘了口气,试着感应了一下自己的残魂,发现还有一丝灵力勉强能支撑她行动,但若想恢复修为,必须尽快找到她当年留下的后手。
她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屑和泥土。
夕阳的余晖映在她脸上,映出一张陌生的、憔悴的面容——这不是她的脸,但此刻,这就是她的身体。
“至少先离开这里。”
她环顾四周,远处的山势却让她微微松了口气——是合欢宗附近的城池。
她当年分离神魂时,特意选在了宗门附近,如今反倒成了她的生机。
确认了方向后,她拖着虚弱的身体朝山下走去。
一个时辰后,城郊小院。
云清月站在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前,院门上落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没人来过。
她伸手按在门锁上,指尖渗出一丝微弱的灵力——这是她当年设下的禁制,唯有她的神魂才能解开。
“咔。”
门锁应声而开。
院内杂草丛生,但正屋也落满了灰尘,云清月顺着墙角摸索了一会,咔的一声轻响过后,弹出了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漆黑的木匣。
指尖轻抚匣面,木匣缓缓打开——
三张神行符。
一块易容面皮。
一枚储物戒指。
还有……一个特殊的玉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