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周回到座位,面色阴沉地饮了一杯酒,与周围几个心腹交换着眼神,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绝。刘谌的强硬远超他们预期,看来明日朝会,注定不会平静。
刘禅似乎并未完全察觉到底下的暗潮汹涌,又或许是不愿深究,依旧欣赏着歌舞,偶尔与身边的内侍低语几句。
刘谌稳坐席上,面无表情地自斟自饮。他深知,今晚的酒宴只是前奏,真正的较量,在明日的大殿之上。但他无所畏惧。
宫宴在一种表面欢乐、内里紧绷的气氛中持续着,直至夜深。而当群臣散去,各自的车驾驶入沉沉的成都夜色时,无数暗流与算计,也随之弥漫开去,为翌日的朝会埋下了重重的伏笔。成都的这个夜晚,注定有许多人无眠。
当天晚上,刘谌回到秦王府,宿在崔夫人房内。
烛火摇曳,将秦王府寝殿内映得温暖而静谧。崔夫人为刘谌褪下繁复的宫宴礼服,指尖触及他紧绷的肩背,便能感受到那未能完全消散的剑拔弩张。
“殿下今日似乎格外疲惫。”崔氏声音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并非寻常只知内帷的妇人,出身清河崔氏,对朝堂风向自有敏锐感知。
刘谌闭上眼,任由妻子替他按揉太阳穴,鼻息间是熟悉的淡淡馨香,紧绷的心神稍稍松弛。“疲累倒是其次,”他声音有些沙哑道:“只是见了些人,听了些话,心中憋闷。”
他简略将宫宴上谯周发难、自己回应之事说了。崔夫人静静听着,手下动作未停,眉头却微微蹙起。
“谯公……他终究是代表了朝中一大批人的想法。”她轻声道,并非替谯周辩解,而是点明现实,有些担心的说道:“殿下明日朝会,恐将面对更多非难。他们惧魏吴之势,更惧变革之险,宁肯蜷缩于这蜀中一隅,维持眼前虚假的太平。”
“孤岂不知?”刘谌猛地睁开眼,烛光在他深邃的眸中跳动,冷哼道:“正因知晓,才更不能退让!哼,他们投降尚且能封侯,我若是退让了,一家人的性命都掌握在司马昭手中,到时候,死无葬身之地。”
崔夫人听了面色苍白。
“你那兄长才学不错,你回去劝一下,让他出山帮我,做一部尚书吧!”刘谌幽幽的说道。
他现在手中无人,只能用一些亲近之人。
“诺!”
崔夫人点点头。
“这些腐儒!都该杀!”
刘谌握紧了拳头,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将崔氏抱了起来,朝床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