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痂便是完全成熟的牛痘,只需采集下干制成粉便可用来种痘。”
牛棚,十来号人围着一头老牛,张显也在其中,不过他做的是讲解。
医师们的餐食没有跟庄护们一起,而是另外安排了几个庄里人负责,所以要等到八九点才吃。
“张师,难道人体身上的痘疹不能直接拿来用吗?”
医师中一名年纪稍浅的人开口问道。
张显看了一眼他,点头道:“人痘出自人体本身,其毒性也更适应人体,所以如果用人痘来进行传播痘瘟的媒介,那就好比让一个自然患上痘瘟的人去直接感染另一个正常人。”
“原来如此,所以张师便想到了先用兽体来削弱毒性,使其无法对人体造成更大的伤害。”年轻人恍然。
他算是新来的一批医者,在他之前桃源已经走出去两批学会种痘法的医师了。
“然也,不过回到你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人痘也并非不能使用。”
“啊?”一众医者疑惑的看向张显,这怎的还自相矛盾了起来。
他们疑惑,但亦有露出思索之意的医师,其中昨晚与张显共同救治黄叙的唐医师开口了。
“张师的意思是,只要想办法将人痘的毒性减弱,那它同样也能起到与牛痘一样的功效。”
“唐师明鉴。”张显朝他拱了拱手,继续道:“不过此举某还尚未论证,人痘的毒性之强完全不弱于天然的痘瘟之毒,若想消减毒性,恐怕需要将人痘妥善保存好些年的时间才能使用,如此,倒还不如直接使用牛痘了。”
“那不就是没用嘛....”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了句。
几位年纪稍大的医师怒目而去,张显则是摆手笑道:“无妨无妨,这也却是实话。”
“不过诸位医者,任何医道之术都需三思而行,人痘有用无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同一个病症有些人可能无法用同样的手段去诊治,多思多想这是我们行医者必须有的品行,要记否,吾等手掌之下可是那一条条鲜活的性命。”
“谨记张师之言!”
一众医师齐齐拱手。
“诸位客气了,好了,牛痘法的奥秘便是只有这些了,若想实际上手,那便要自行去尝试了。”
“然,显还是之前那话,牛痘法的使用务必谨记注意事项,人命之事不得马虎!”
“唯。”一众医者在拱手。
张显穿过人群离去,但医者们却未离开,而是三俩一队各自继续去观察牛棚中的老牛了。
.....
“见你早早的来了,可是有事?”张显来到早已等候一旁的黄忠身边。一边净手,一边侧首问道。
黄忠点了点脑袋,拱手一礼:“见过家主,忠确有疑问。”
“何事?”张显甩了甩水花,用搭在水缸边的葛布擦了擦手。
“忠欲问,家主可是在豢养部曲?”黄忠直言。
张显盯着他那双略显沧桑的眸子看了良久,旋即笑道:“对啊。”
他也不藏着掖着,卷了卷有些打湿的袖口,径直朝演武场那边走。
“跟上。”
黄忠还沉浸在张显毫不遮掩的惊诧中,听闻此言脚步也不由的跟了上去。
“家..家主豢养部曲有所求?”他跟在了张显左手的后侧方。
“你这些年走南闯北难道还看不出来?”
“流民四起百业凋敝,这样的世道你又觉得还能安稳几年?”
黄忠眼底思索,诚如家主所言,这几年自己带着儿子四处访医确实见到了无数场悲戏的上演。
“那家主所求...?”
“看那边。”张显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指向不远处正在劳作的几人。
“吾身无分文飘零不知去处的时候看到过他们,那时候吾便在想,若是有一日吾能兼顾自身并有余力时会如何去做。”
他侧首看了一眼黄忠:“答案很明显了对吗。”
“吾想活更多的人,哪怕是多一个,都是吾之所求。”
脚步复行,黄忠却逗留了片刻,他的目力上佳能看到那边劳作之人脸上露出的笑脸与希望。
快步跟上:“忠是否可以理解为,家主志在苍生?”
闻言张显嘴角微微勾勒,他继续朝前走着,只是口中回道:“如果某回答‘是’你待如何?”
听到张显的回答,黄忠原本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那忠便要拜见主公了。”
“哈哈.....”张显大笑两声摇头:“某可无法许诺你些什么。”
黄忠抱拳:“可展抱负,可活儿命,忠无悔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