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圆的声音带着几分处理完风波的疲惫,金气在两人身下凝成软垫,托着他们起身,“你们受的伤,看着严重,实则都是皮肉伤。与石月之前被‘锋’字诀震碎臂骨的伤势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若不是玄姑娘有那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丹,石月的文心怕是早已废了,哪像你们这般,只需休养便能复原,连修行都不会耽误。”
两个文人闻言,脸色“唰”地涨得通红,羞愧地低下头,连头都不敢抬。
他们扶着彼此,借着孔圆的金气支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仲博被固定的四肢,又想起石月之前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与不满彻底消散,只剩下深深的悔意,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观礼台上的薛扶风看到这一幕,紧绷的眉头终于舒展,亚圣才气泛起温润的金光,如暖阳般笼罩周身:“词起白这孩子,看似冲动莽撞,实则心思缜密得很。既为石月讨回了公道,让仲博三人记住了血的教训,又没真的伤人性命、毁人前途,比我们这些守着规矩的老骨头,考虑得还要周全。”
站在薛扶风身侧的词宋,望着文斗台上被金气凝成的夹板固定四肢的仲博,忽然转头看向身旁的颜正,声音里裹着对过往的探寻,传音询问:“颜院长,我父亲与仲博结下梁子,便是从今日这场文斗开始的吧?”
颜正闻言,目光落在仲博那张满是悔意的苍白脸上,他缓缓点头:“正是。当年这场文斗后,仲博在病堂躺了半年,期间没少对着前来探望的同窗抱怨你父亲下手太狠。可真等伤愈出院,他却再也没找过你父亲的麻烦,甚至在论道坪上遇到时,还会主动避开。”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复杂的理解,青色才气随心绪泛起细微的波动:“仲博这个人,本性其实不坏。”
“当年子贡书院的人在论道坪阴阳怪气,说他‘靠血脉混内院’时,他最初也只是想争口气,用《中庸》注解压过对方,并非真要动武伤人。”
“只是他心胸不够宽广,又被‘子路亚圣传承者’的身份牢牢困住——既因这血脉自傲,觉得自己生来就该比旁人强,又因天赋有限,苦修三年都没能将‘锋’字诀练到大成,迟迟无法重现子路亚圣一脉‘义贯金石、守死善道’的荣光,心底的自卑早已扎了根。”
“这种自傲与自卑像两根绳子,死死捆着他,让他成了个极为矛盾的人。”
颜正的声音放轻,“他总怕旁人在背后说他‘辱没亚圣血脉’,怕自己配不上‘子路后裔’的名头,所以才急于用境界、用字诀证明自己。一旦被人戳中‘天赋差’‘靠资源堆境界’的痛处,便容易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失了理智。”
词宋听得若有所思,指尖的冰蓝色才气渐渐变得平和,不再那么凛冽:“所以你与父亲当年,虽因这场文斗和他结了梁子,却没真的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也是因为看清了他这矛盾的性子,知道他并非纯粹的恶人?”
“没错。”
颜正忽然轻笑一声,目光转向词起白消失的巷口,眼中满是对过往的回忆,青色才气里都掺了丝暖意,“你父亲虽护短,却也懂‘诛心不诛人’的道理,断骨之痛是给石月的交代,是让仲博记教训,却没断他的修行路,连经脉都没伤及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