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不让我剧烈运动,我也从来不用上体育课、做课间操。可自从知道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命运不公,”沈重云说,“我无数次想,为什么是我。”
“于是别人不让我做的,我偏要做。”
“我喝酒、打架、愤怒。”
“我做了他们不让做的一切,但我没有死……”
“可——我很快也要死了……”沈重云看着她,“林雪浅,不用怕,我也很快了……”
林雪浅望着他,睫毛止不住地颤抖。
她努力勾出笑,然后把头往沈重云的方向用力侧。
她温柔地说:“你不会死的,沈重云。你不会这么快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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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浅决定把自己的心脏给沈重云,江雨浓因此跟她大吵一架,甚至最后还放狠话说:“如果配型成功了,我是不会来送你的林雪浅!”
可是后来,她还是来了。
她不知道林雪浅是如何说服的沈重云,又是如何说服的家人。
总之,她活着的时候,这世上的一切,还好都如了她的愿。
进手术室前,林雪浅看着旁边床上的沈重云,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无声跟他说了句:
“沈重云,命运没给你的,我给你……”
……
窗帘随风飘摆着,一下又一下,轻柔摇曳。
江雨浓靠在沉澈的肩膀,嗓音轻颤,眼中含泪,“这么多年,我一直痛恨沈重云。可其实,我更佩服他。”
“林雪浅让他好好活着,他就真的特别特别努力地活。”
“他努力做康复,努力学习……”
“接受过心脏移植的人,其实特别不适合做医生,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但他努力克服一切,成为了一名非常优秀的神经外科医生。”
“他跟我说,他只有真正脱离过去的活着,才算没有辜负那颗心脏。”江雨浓哽咽了,“我认可的,我真的认可……但,但我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另一个林雪浅……”
沉澈把江雨浓抱在怀里,下巴垫在她头顶,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后背。
他此刻的心情不是简单的“心痛”二字可以形容。
像是被人在黑暗中无声闷了一棒,结实一锤,死死砸在了胸口。
整个人除了锥心疼,还十分恍惚。
年少的时候,江雨浓跟他说,她从来不会把这世间的一切放在心上,尤其是要注入感情的。
当时的沉澈用他自以为是的一套去说服江雨浓,甚至在觉得江雨浓听进去了,开始改变的时候还曾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改变了她。
可现在想,
从来,从来都没有人能真正改变江雨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