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为自己感到骄傲。
董玉娟是第一个,应该也是唯一的一个。
“阿姨,谢谢你。”江雨浓郑重地说。
董玉娟笑笑,“谢什么。”
“很多。”
她顿了两下,又说:“还有,对不起。”
这次董玉娟没接话,等着江雨浓把话说完。
刚刚的感慨让江雨浓眼眶鼻尖有点微涩,她咽了口口水,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
“那时候我心情不好,匆忙跟你道别就走了。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联系您,更没有过来看过您,真的很抱歉。”
董玉娟看着她,突然起身把自己的椅子挪到江雨浓身边,握着她的手说:“雨浓,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可以出生在幸福美好的家庭里。同样,也不是所有不太幸运的人,都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
她抬手理了理江雨浓耳边的头发,又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但是你很棒,你没有受家庭和环境的影响,更没有接受命运的安排。哪怕小时候伪装,也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所以没有什么对不起的,那样的事突如其来,大人都不一定应付得过来,何况是你呢?”董玉娟说,“阿姨从来没有觉得你离开了,就应该联系我,真的。你今天能过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外壳坚硬的人,在面对锐利东西的时候,反抗起来游刃有余。但如果有个人过来抱住他,他就会失去战斗和思考的能力。
他会不知所措,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江雨浓就是。
这么多年,她始终带着一身鳞。
不管是谁,看到这身鳞后,都会下意识待在适宜的位置跟她交流、接触、共事。
除了沉澈。
现在,董玉娟也是如此。
“谢谢你,阿姨。”江雨浓柔声道。
董玉娟拍拍她的手,问:“那你家人,后来还有纠缠你吗?”
江雨浓摇摇头,她不想让董玉娟担心,“没有了,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那就好。”董玉娟听了稍放心。
宾馆的生意还是跟八年前一样萧条。
两人从江雨浓来,一直聊到快六点,其间没有一个客人光顾。
董玉娟看看表,察觉已经要六点的时候,连忙说:“呀,都晚上了啊!”她看向雨浓,“想吃什么雨浓?阿姨给你做。”
江雨浓想了想,说:“就做,我来宾馆第一天,你给我留的那顿饭吧。”
董玉娟蹙着眉头回
忆,毕竟是八年前的事了。
见她想不起来,江雨浓又说:“丝瓜汤,西葫芦炒蛋。”
“对对对!”董玉娟笑说,“还是我们雨浓记忆好。那行,你看着前台,阿姨去给你做饭。”
“好。”
等到董玉娟的身影消失在大厅里,江雨浓这才起身,一点点打量这个自己生活了一年的地方。
她走过大门两侧玻璃,看过一盆盆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