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愣了一下。
他抬头看了一眼直立着脖子的玄武，或者说玄武的眼睛。
那双眼睛相当陌生。
里面没有陈默的倒影，也全然没有往常的活泼灵动，就像一具只知道前进的空壳。
陈默的心一沉，他静下心，试图用心灵感应去跟面前的玄武沟通，但一切意念犹如石沉大海，得不到半点回应。
这一刻。
在外从来都保持着镇定、冷静、游刃有余的形象，哪怕面对恶心如肯帕吉的对手也能强撑着维持从容表象的陈默。
突然慌了。
他觉得他现在就像外出务工缺席了孩子童年回家以后发现已经被孩子完全抛弃了的老父亲。
“小艮。”
“小乌龟？”
陈默往前走了几步，像往常那样轻轻拍打着小乌龟的脖子，但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他心里止不住地越来越慌乱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拍了拍他的脚踝。
冰凉的，带着点毛茸茸的触感。
陈默下意识低头看去，然后就看见——
他的脚边，就在靠近龟背前端一块相对平坦的甲片上，站着一只巴掌大小的，皮肤上带着一层天蓝色防水绒毛的乌龟。
说是乌龟，其实从四肢来看更像是陈默认知里的陆龟。
它的背甲并非水生龟类的流线型，而是圆润敦实的圆弧形。
脑袋圆溜溜的，眼睛又大又圆，四肢短粗而有力，同样覆盖着天蓝色的防水绒毛，爪子也是是小小的、圆润的白色，藏在绒毛里若隐若现。
它微微歪着脑袋，脸颊有些气鼓鼓的，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默。
这满脸的控诉。
这熟悉的神态。
这傲娇的小表情。
“小乌龟？！”
小乌龟：“嗷！嗷嗷！！！”
陈默双手托着小乌龟捧起来，放到视线齐平的位置。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乌龟还没来得及回答，正在觅食的儒艮就从海面潜了出来。
儒艮的体型比之前大了一倍有余，因为游得太急所以脑袋上挂了好几根海藻，像被打湿的泡面刘海一样贴着脑门。
看到陈默的瞬间，那双小绿豆眼瞬间跟培育蘑菇的泛光灯一样爆闪起来！
“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
陈默：“......”
以他的海源亲和度，突然听不懂儒艮说话了，只有一种可能。
“你破限了？”
儒艮：“噜噜，噜噜噜！”
小乌龟：“嗷嗷嗷嗷嗷嗷嗷！”
陈默看了一眼小乌龟，又看了一眼儒艮，在这一刻不得不承认。
他现在真的很像外出务工回来后发现缺席了孩子整个童年的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