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晋回到殿中,大阿哥已经睡下了,她安排好了大张氏房里的事,大张氏这一胎难产,身体损耗不小,太医也说要好生将养,她叮嘱宫人们好生服侍着,又叫鹧鸪送了许多补品过去。
小格格裹在襁褓里,还不到她小臂长,将将八个月,都说七活八不活,这孩子还不知怎样呢。
她烧香念佛七八个月,偏偏是大张氏生下一个瘦弱的小格格,偏偏是宋氏,生下两个小阿哥,还平安无恙。
死了的好人,是温柔善良白月光,没死,有四个健康孩子的侧福晋,是四福晋如鲠在喉的刺。
四福晋坐半日,最后也只能长长叹气而已。
“宋氏……她真是好命啊。”四福晋都有些羡慕了。
一举得子,还是两个,那可是三个儿子啊!
谁还记得宋氏当日,不过是个在李氏之下,夭折了投胎女儿的柔弱可怜无宠之人呢?
竹嬷嬷看着面色灰暗的四福晋,想了想,说:“福晋,宋福晋那边,您不必忌惮她了。”
四福晋疑惑地看向她,竹嬷嬷神色有些复杂,“她诞下双生子,是福气,也是祸事……这恩宠,只怕要到头了。”
四福晋有些不解,竹嬷嬷轻声道:“大阿哥出生之后,爷在床笫之间,与您如何?”
四福晋不期她忽然问这个,脸颊飞上两抹红晕,有些羞于开口,半晌,见竹嬷嬷一直看着她,神情平和安定,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沉默一会,还是回答:“爷还是那个样子……”不算轻佻,待她还算庄重,从前偶尔有些令人脸红的狎昵,或许看她不适应,四贝勒待她渐渐规矩一些,倒还能适应。
“您呢?”竹嬷嬷轻声道。
四福晋以为自己想差了,脸顿时通红,竹嬷嬷摇了摇头,“女子产育之后,有些人于房中事上会有影响,不适难言。福晋您生大阿哥时年轻,又只生一个,还好些,宋福晋诞下双生子,身体难免受到影响,她未必能再好好服侍爷了。而男人,又总是图自己受用的。”
四福晋隐隐有些了悟,又不算很明白,话再说下去就羞人了,竹嬷嬷调转话锋,“况且,怀胎十月,对她身材、肌肤都难免有所影响。贝勒爷那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一日两日的怜惜过去,便是恩情淡薄了。”
她说这一番话,只为宽抚四福晋,“您只管将心放回肚子里吧,爷还年轻,恩宠似流水,今日是宋氏,来日不定是谁。宫里的孩子,既是母凭子贵,也是子凭母贵,宋氏做了黄花,他的小阿哥们,便也不足为虑了。如此算,倒是她活着才好。她若撒手去了,在爷心里,地位便永远不一样,您还要养她留下的几个孩子,好也不是、坏也不是,轻了难、重了难,骑虎难下。”
四福晋听完这番话,微微点头,“我明白了,嬷嬷。”
竹嬷嬷提醒她:“对宋福晋,您从此,要更优待礼遇才是。”
“我明白了。”四福晋心里松了口气,笑容都更轻松两分,“就当供了尊佛爷,我还不会吗?”
竹嬷嬷见她如此,微微点头。
能稳得住就好,她就是怕四福晋头脑发昏乱做主张,才将那样不好宣之于口的话都说了出来。
从正殿出来,她仰头看向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