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夫人说的是对的。
原来她的心里一直觉得很疼,很疼很疼。
夫人伸出舌头舔了她一下,像动物舔舐伤口。她惊得猛地往后缩。夫人问:“蝈蝈,我做些什么,你许会觉得好受点?啊……恐怕你也不知道吧。”
夫人喃喃:“就像我也不知道一样。”
螽羽从她的话语中听到一种空洞的哀伤。
这令她坐起身想要看清楚夫人的神情。
但她不是狐狸,她只能看到晦暗的光影。
“太太,您不可能什么都知晓,不可能什么都办得到。您不是什么都必须要做到的。”她说的真切。
夫人笑起来:“唉,怎么又变成你在安慰我了?”
夫人探身将她抱在怀里。她赤裸的胸口贴上夫人温暖的身体。
她许久不曾与人肌肤相亲了,她发觉自己原来万分思念被拥抱的感觉。她不由得回抱住夫人,将双臂收得紧紧的。
夫人轻抚她衣衫下纤薄的背:“你十八岁的大好年华荒废在空闺中,你会怕寂寞、怕孤单一人,是不是?”
她当然应该回答“不是”,她该回答“我有老爷太太赐给我的蛐蛐儿,我此生别无所求,绝不会再生他念”——这是她表忠心的时候。
可她却只是把头埋进夫人的颈窝里,哭着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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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启程前夫人问她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她愣住了,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从前老爷回来也会给她们带礼物,带的多是绫罗绸缎、珠宝首饰。那些她当然是喜欢的。
可如若问她“想要什么”,她却不晓得了。
夫人却一直静静看着她。
她只好说:“能否给蛐蛐再打一副长命锁?用更轻的绞丝……”
“那是他的礼物,不是你的。蝈蝈你再想想,真的没有想要的吗?”夫人笑说,“你可以说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都会为你想办法的。”
她想了许久,总算想到了一样:“我想要一把新琴。”
看到她说出了想要的东西,夫人似乎很高兴。
“啊,是了,我怎么一直忘了要补给你一把。之前你常弹的那把琴摔坏了。”
——在听说老爷横遭不测的那天。
“下次太太回来,螽羽再给太太弹琴。”谈及琴乐,她听到自己的语调也变得轻快起来,“若能一并带些时新的曲谱回来,蝈蝈会更高兴的。”
“好,我记住了。你在家也别闷着,多弹琴画画,多看些闲书话本,也可以请姑娘太太们到府上来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