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各家设置的粥棚茶摊比官府还要多些,也是常例?”螽羽委婉道,“螽羽原还以为,各家是从库仓中取出粮食送到县衙门里,再周转些银钱出来,这般补齐官府的空缺。”
夫人面色茫然。
显然,夫人没有意会螽羽的意思。
虽说螽羽身在张府,清楚明白张家并不是铺张浪费、酒肉横街之徒,甚至连一些京官府中纵情享乐行径的十之一二都无。可张家到底是一方巨贾,外人是如何看待、如何作想,恐怕难以悉知。
……不过夫人既如此安排,说明往年也一向如此。果然该是螽羽多虑了。
这么想着,螽羽便住了口,伸手扶夫人站起来。
夫人见她伸手,也立刻习惯地搭手起身:“好啦,我们回去吧。你之前给我读的《史记》是不是已经读完了,下一本读什么,该读《后汉书》了?”
“照着顺序读《汉书》,再读《后汉书》。如若夫人想听别的,读别的也好。”
“就照顺序吧。反正我也记不住那些几百几千年前的死人故事。”
夫人嘻嘻一笑,挽着她往后院走。
螽羽刚走两步,突然感到有些烧心似的胸口发闷,在原地停了停。
其实刚开始服侍夫人时,因着螽羽从前没有这般连日站着立着、走着跑着的经验,时常累得眼前发晕。但一年多过去,饶是金尊玉贵的官宦小姐、不事生产的优伶娼妓,也已把双腿和脊背养得挺拔了。
——而今日只是一上午站在屏风后听夫人与孙知县说话,怎就这般劳累了?
“蝈蝈,你身体不舒服?”
“不要紧……许是癸水将至,身子不爽利。”
“螽羽姐姐近几日吃得也少,胃口不好。”南南作谴告者也。
“既如此,快请郎中来看看吧。”
“是,南南这就去!”
“蝈蝈你也真是的。”夫人抬手戳她的额头,“身体不适、心绪不快怎么总是憋着?我张家悬壶济世药堂遍天下,你不好好享受,打算留着给谁用呀。”
“蝈蝈从小体弱,对不起太太老爷的厚望……”
“少来。你就是怕我呗,不敢同我讲话,在我跟前总是战战兢兢像个鹌鹑!怎么这么久了还怕我啊?”
“蝈蝈不敢——啊,我是说,我不怕太太……”
“没事,怕就怕。我还怕别人不怕我呢。”
夫人嬉皮笑脸地与她开玩笑,贴到她身边,掺她回后院屋里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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螽羽身体疲乏、癸水不调,原来是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