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再忍一年……一年就好……”
那天晚上入睡前,她如此喃喃着安慰自己。
心里怀着未来儿女绕膝、含饴弄孙的美好幻想,螽羽久违地很快便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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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螽羽忽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吵醒。
她所在的这方院落是大宅西角一个久无人居的小院。因着今日夫人要求她为婢一年,老爷自然也就没敢给她拨几个伺候的奴仆。
即是说,这个院子里眼下只有她一个人。
此前十年她居住在京城,后来沦落风尘,也总是和其他姑娘们挤在一个房间中睡觉,哪里见识过南方山谷村镇夜晚的漆黑与静寂。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十分诡谲。她只知道声音是门外传来的,但分不清远近。
她不敢点火,小心翼翼走到窗边,透过缝隙朝外看。
院落里覆盖着层层夜色,月光不时被乌云遮蔽。
西角院墙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掠了过去。
——是猫吗?
但好像比猫大一些。
月影绰绰,她看不清楚更多……
院子里不知何时又已变得安安静静,那窸窣声悄然消失了。
夜里很冷,她身上只穿着薄薄一件亵衣,冷风一吹,冻得打了个喷嚏。
就在她闭了闭眼皮松缓神经,再次睁开的刹那间——
一只闪烁着幽光的眼睛正正抵在窗缝上与她对视。
“啊!”
她尖叫一声,吓得晕厥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亮了。
身体冻得冰凉。
朝四周望一望,原来是自己睡在了窗边的榻上……紧接着,她想起了昨晚上的事。
——是梦吗?
这会儿,她注意到屋外吵吵嚷嚷的。
顺着声音找出去,穿过一个小庭院。木门开着,她凑到门边往外看。原来,她所居住的院落的西墙,就临着张宅的鸡棚猪圈。
难怪风向变化的时候,总闻到臭味……
只见鸡棚里横七竖八倒着歪斜的死鸡。张府家大业大,豢养的家禽也多,这场面着实血腥,从脖子里流出的鸡血淋漓喷洒了一地,粘着鸡群挣扎时挣下的羽毛。
原来她昨日听到的各种声响,正是鸡棚发出来的。
几个家丁凑在鸡圈边,议论纷纷。
“棚子里的鸡昨晚都被咬死了!就剩下那几只飞出去的。”
张祐海和夫人也在。
张祐海扶住夫人的肩,捂住眼睛长叹一口气:“罪过,罪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