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越少,我们的圆满便不能向外求,只?能向内求,问心无愧,便是圆满。”
自?古君王称孤道寡,自?谓是寡德之人,可高处不胜寒,这孤寡二字里又何尝没有孤独寂寞之意?
“我有点害怕。”韶音明?白,他所?说的往后,变数会比如今更多?,道路也会比如今更艰难。
脉脉秦淮汇入滚滚长?江,而长?江亦非终点,它还要继续奔流入海,汪洋洪波,惊涛骇浪,归纳百川,吞吐日月。
“我知道,你喜欢么?”李勖问,黑眸如星,熠熠生辉。
喜欢么?
无限风光在险峰,三分不安,七分期待,自?是喜欢。
“喜欢。”韶音答,她的郎君是个?乱臣贼子,她也是个?逾礼小妇,他们俱都胆大妄为,志在险远。
“阿兄为我打天下,我为阿兄理后方!我要到长?安去,亲眼看?看?未央宫和长?乐宫是什么样子,我还要到洛阳去,看?看?洛阳宫门口的铜驼与京口的有什么不一样,我还想看?看?东海有多?浩瀚,秦岭有多?巍峨,敕勒川下是不是真?的风吹草低见牛羊……阿兄,我要千里沃土、万民?八方,要整个?天下!”
“好”,李勖将怀里的人亲了又亲,套着珊瑚指环的小指与她的紧紧勾在一处,“我们一言为定。”
第120章 第 120 章
迁都自五月初五端阳日始, 待到?宫事?朝务大体?就绪、内外人员安置稳妥,已经是橙黄橘绿时节。
太尉府中有株几人合抱的丹桂,据说是战国年间楚文王辟郢都时亲手所植, 距今已有千年。此树得?江、汉、沔三水滋养, 历尽沧海桑田、人事?转蓬, 今秋开得?格外灿烂,远望犹如?一树金粟,或云似一柄黄伞高张, 有王者之气。香风十里相续, 人从枝下一过, 衣袂透染芬芳。
韶音闲暇时爱在这?株桂树下饮茶读书, 微风吹过,飘下一树黄金雨,落得?满头不拂亦是雅事?。她如?今已怀胎八月, 整个人丰润了不少, 一张脸盈如?满月,翠眉黛发,粉面朱唇,养得?明丽鲜妍。
释卷歇眼?睛的空当正可摘些新鲜桂花,晾干后掺在乳酪里能够增香遮臭, 颇合李勖的口味。
他这?人虽贪香,舌头和鼻子却都糙得?很, 有几次韶音懒得?给他放桂花, 他尝出不对?, 疑惑道:“今日的乳酪似乎比往日的更腥膻些。”
韶音敷衍他, “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 你是食了太多桂花,已经闻不出来了。”
“是么?”李勖将?信将?疑,又咬了一口。
韶音透过琉璃盏瞄他,“如?何?”
他凝神细品,随后微微颔首道:“的确如?你所说,仔细品尝,果真有一丝淡淡的桂花香。”
韶音忍俊不禁:“桂花香好闻么?”
李勖临走前在她腮上亲一口、嗅一下,笑道:“与你身上的味道一样。”
韶音扑哧一下乐出声来,“呸!我身上才没有,那是你嘴里的味道!”
李勖粗糙,分不出香臭,也认不出新旧。
他有个毛病,爱穿旧衣,尤其?是贴身的里衣,已经洗到?泛白还舍不得?更换,某些部位的布料已经磨得?透光,全靠着几根顽强的经纬线吊着才没有破出窟窿,这?样的便是他的心头好,据称是穿着舒适自在。
韶音说他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握着那卷百看不厌的《尉缭子》,振振有词地反驳:“败絮如?何?除了阿纨一人,还有谁能看到??”
“是呀!”韶音弯起眼?睛,“可怜那姓卢的,他只道李将?军雄姿英发、仪表堂堂,却不知道明光铠下的里衣已经是丝丝缕缕不能蔽体?了呢!——喂,你老实交代,他到?底看没看见?”
李勖将?《尉缭子》举高了些。
他最怕她提这?个,韶音却乐此不疲,不止爱提,还从百忙中抽出半日功夫特?地去不经意?地相了相那位卢郎的模样,回来兴致盎然?道:“你怎么不早说,他竟生?得?那般俊美!我观他有些面善,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俊美?”李勖移书,朝她投来一瞥,旋即淡声道:“大抵人中俊材都生?得?有些相似罢。”
韶音深觉他说这?话的语气怪异,不待仔细琢磨,他已换了一副温存面孔,央她取一套换洗的里衣来。
此人至今仍不惯侍女服侍,这?些贴身之物皆由韶音亲自为他打理。韶音有时候实在看不过去,又不耐与他饶舌,便不声不响地将?那些破破烂烂的不堪入目之物通通更换了。
他沐浴出来也不看,给什么穿什么,偶有察觉之时,低头疑惑:“这?件衣裳似乎没见过。”
韶音这?时候必得?睃他一眼?,“没见过?穿都穿多少回了!郎君仔细想想,月初六郎抵京述职那日你穿的是不是这?件?”
李勖果然?做出仔细回想的模样,半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