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奉还给诸位。”
韶音说到这里忍不住发笑,挨个打量这些大义?凛然的窝囊废,摇头道:
“咱们心?里都清楚,今日聚衅,绝非是为了什么江山社稷、礼法纲常,不过是为了泄私愤罢了。自国朝东渡,门阀与司马氏共天下由来?已久。而今天地翻覆,朱门纷纷凋零,唯我谢氏独善其身,你?们看得眼热,心?里妒恨,我能理解。”
“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韶音勾唇,“成王败寇,古来?如此,诸君头前?已经垂死?挣扎过一回,到了九泉之下也算是与祖宗有了交代,如今却还不死?心?,继续做些狗祟之事,这可就教人不齿了!”
“你?们一定是想说,谢氏勾结胡人,德不配位吧?”
韶音回眸看向王沣,提前?堵了他的话,“童谣若能为信,还要?刑名做什么?律博士,你?说是也不是?哼!大晋能有今日,谢氏、王氏、庾氏、郗氏……咱们各家都有份,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算账,你?们算得清么!”
“风物长宜放眼量,诸位,江左初定,中原故土未收,该是向前?看的时候了。”
韶音走得有些腿酸,扶着凸起的小腹,重新坐回上座,打量一会儿各人的脸色,淡淡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尔等今日造次,皆因我从前?过于宽纵,若是不加惩罚,你?们必定不会长记性!来?人,给我将煽动谋逆的贼子庾悦斩了!”
“诺!”
庞遇应声?挥刀,还不待庾悦再说什么,也不待旁人为他分辩——庾悦的脑袋已经与身躯分了家,腔子里的热血溅了顾衡荪和王沣一脸。
韶音不给他们一丝一毫反应的机会,厉声?道:“拔刀!”
“唰”地一声?,堂下甲兵抽刃之声?合成一道摧心?摧肝的锐啸,韶音笑道:“方才你?们不都叫嚷着要?以身殉国么?现在,本?夫人就给你?们这个机会!刀刃就在那里,你?们撞吧!今日谁死?在这里,我敬你?是条汉子,必定为你?请封,极尽哀荣——你?们怎么还不撞?”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堂上这些人的血性本?就十分有限,方才那股慷慨激昂的劲头一过,再目睹一回庾悦之死?,胆气早去?了一大半,维持站立已属不易,哪里还有撞刃的力气。
韶音存心?羞辱他们,命阿筠拿上名册挨个点名,每点一人都要?问一句:“汝偷生乎?”
待到全部问过,阿筠已经口干舌燥,而堂上济济衣冠,竟都无一例外地用行动做出了回答,好?死?不如赖活着,苟且偷生,他们最是擅长不过。
韶音不由哂笑:“留诸君在朝中也算是屈才了,若是派尔等带兵打仗,定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那王沣倒是能屈能伸,老?脸一垮,当即哭了起来?:“夫人仁慈英断,句句坦诚,实令我等愧疚,悔不该听信奸人挑唆,险些酿成大祸啊!……”
庾悦刚死?就成了奸人,可见好?死?的确不如赖活。
王沣五体投地请罪,效仿者众。
要?脸的只是跪下,沉默不语,不要?脸的竞相嚎哭,攀比谁的嗓门更大。
“欸”,韶音语调上扬,莞尔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诸位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材,此事就此揭过,既往不咎。”
哭声?戛然而止。
“夫人英明啊!”
“多谢夫人!”
……
很快,堂上又?掀起了第二波哭声?,这回的声?音比第一波又?洪亮了不少,一听便是心?里有底、胆气雄壮之音。
韶音恨得牙痒痒,咬着牙,又?清脆地补了一句“不过”。
“不过,你?们也不要?以为,朝廷离了你?们就转不得了!庞遇,将人带上来?!”
百官纷纷回头,只见一队青葛布衣之人从外边走进?来?,近前?来?看清楚了,却都是各司的文吏。
大晋的户籍大致可分为两类:普通民户,兵家子和吏户。
后?两者地位低贱,世代因袭,几乎与奴仆无异。
士族子弟平流进?取,坐至公卿,处官无官官之意,处事无事事之心?,竞相攀比清闲,以勤政为耻。
政务所以能勉强维持,靠的正是这些文吏。
这些人出身寒微,没?有受过太好?的教育,也不会写丽辞艳章,平生所学,皆是从实事中来?。他们中一些出类拔萃者才干过人,受出身所累,一身才华全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自己劳碌至死?仍是一介奴仆。
赈灾那次,谢太傅便提醒过韶音,多留意这些人,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必然忠心?报效。
韶音暗中留意了许久,从各司中优中选优,最后?挑选出这些人来?,今日就准备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机会。
“诸位”,她重新看向百官,“我今日召集尔等到此,另有一桩要?事。”
百官看看那帮吏员,又?看看谢女,一时间都猜不透她要?做什么。
正待细听分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