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地势和队伍变幻, 直到最?后一人离开大帐依旧抿唇不语。
众人见他如?此一时都不敢出言相扰,两两对视之间?却都从彼此的面上?看出一分惕然?之色,思及昨夜一场恶斗,心?下未免都有?些惶惶之感。
叶春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不由看向徐凌,叹道?:“所谓兵行诡道?,李存之可谓是深谙此道?啊!”
徐霄云虽有?雄才,可对手李勖又岂是可以小觑之辈?徐堂主万万不该在孙教主跟前立下军令状,夸下必斩李勖头颅的海口!万一有?个差错,虽不至于真的丢了堂主之位,到底也是授人以柄,另外两位堂主以及孙波身?边的几个亲信可是一直都盯着他,只盼着他行差踏错一步,好教他们趁机大做文章呢!
徐凌兀自沉浸于推演之中,得了叶春这一句提醒方才抽出神来,凤眼一扫,见众人莫不神色忧虑,不由放声大笑。
叶春一惊,迟疑道?:“堂主何故发笑?”
徐凌只管大笑不语,起身?走到大帐正?中,亲手点亮了攒顶下悬挂的油灯。
灯火一燃,黑寂而沉闷的大帐似乎一下子生长出一颗跃动的心?脏,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到他面上?,只见灯火将他的面孔映得极为清晰,眉宇间?一股傲然?之气?隐隐随着火焰一道?跃动。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勖再如?何谋略过人亦一凡人也!所使之计、所行之道?正?如?条条车辙,并非无迹可寻!”
众人皆知徐凌本事,听他这话底气?十足,一时竟也将心?中惶惶驱散大半,只支起耳朵听他的下话。
灯花蓦地爆出几声脆响,徐凌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一面不疾不徐地以铁筷拨弄焰心?,一面朗声道?: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便是!战前固然?不应轻敌,却也更不该畏敌!而今我军数倍于他,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只要我等其心?协力、同仇敌忾,饶是他有?再多的手段又有?何惧哉?李勖能征善战,徐某亦此道?中人,诸位莫要惊惶,且等着看凌的手段!”
说罢一抛手,将铁筷准确地掷入一侧铜壶之中,撩袍落座,点将点兵,片刻之间?已将今夜的攻伐进退安排妥当,上?到舵主、香主,下到教中普通兄弟,无不一一点到,排布得明?明?白白。
众人无不心?下大安,先?后领命而出,自去安排人手不提。
教主护法官张松张葆兄弟领了前锋之职,不唯旁人,就连张氏兄弟自己都颇感意外,彼此对视一眼俱都没说什么,亦领命而去。
待出了帐,却不照着徐凌的吩咐速去安排人马,而是径自往孙波赤红色的中军大帐去了。
孙波正?于一方红漆大榻上?盘膝打坐,闻听来人并不睁眼,呼吸吐纳均匀从容,宛如?一尊神像。
半神之体自然?与凡人不同,张氏兄弟早就习惯了教主的八风不动,只低着头将徐凌的安排一一道?来。张葆牙尖嘴利,脑子亦灵便胜过其兄,几乎将徐凌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孙波仔细听这二?人的回话,初时还心?中发紧,以为徐凌能琢磨出什么精妙的对策,哪知听到最?后,这“知己知彼”也不过是教人轻手利脚莫要被?人发现,又额外啰嗦些守住大营、小心?火烛之类的罢了。
心?里一松,孙波缓缓睁开眼来,语气?淡淡道?:“徐堂主是咱们教中的智星,他既已立下军令状,本教主便放手教他去行事,自是对他没有?不放心?的。你们二?人只管听他安排,又何必多此一举,到我这里饶舌一番。”
……
张氏兄弟等人去后,叶春一众交好者依旧留在徐凌帐中不去,待听到外头脚步踢踏之声,知道张氏兄弟已经着手照做了,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孙波一贯如?此,既要做出个稳坐钓鱼台、不问琐屑事的姿态,又不肯真的放手,日常靠着张氏兄弟这些护法官作耳报神,虽足不出帐,日日打坐修炼功法,教中事无论巨细却都了然于心?,足以施展无穷翻覆手段。
伺候这样的主公可谓难矣,被?他视作眼中钉更是难上加难。
众人心?照不宣,唯有?叶春挂了相,向徐凌投去同情的目光。徐凌却目光灼灼,面上?隐有?跃跃之色,心?思显然?全都系在今夜之战上?,并未思及其他。
转眼夜色深沉,穹顶淡淡月,微微星。
张氏兄弟率领一千精兵涌出辕门,直奔白日里北府军插着帅旗的方位而去,与此同时,徐凌则率领五千人马绕后自营垒背侧而出,行进极慢。
临出帐房之前,叶春清楚地听见徐凌吩咐手下道?:
“将粮草营房周围的巡视增至三倍,火把减至从前半数以下。秘密传令各堂各舵,务必要每个香主都知晓,今夜无论听到什么动静,无论是粮草起火还是混入细作,均要约束底下兄弟,切莫妄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