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赵勇家共用这一方园子, 往来极为方便?。
刁云一众人今日过得可谓是?跌宕, 他们本想借着下午的擂台战一雪前耻,不想却是?猖狂过头,叫板的分寸没有拿捏好, 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虽是?憋气窝火,也只得暗暗叫苦,一时都没了计较,解散后便?相约赶来赵府,想着问赵化吉讨个?主意。
前边人多眼杂, 这些人早与赵府的下人熟识,便?和往常一样选择了走花园后门, 不想才到此处, 竟是?看到一个?瘦得伶仃的小郎正扒着院墙往里面?探头窥看。
赵洪凯薅着腿将?人给拽到地上, 定睛一看, 这小郎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为谢韶音到营中报信的小乞丐!
他们正窝着一肚子气无处发泄, 与这小乞丐又有这桩故事,当下哪肯轻易放过他,只如?猫戏鼠一般地干起了倚强凌弱的勾当,先是?抡圆了胳膊打了他一通耳光,接着又轮流往他身上撒尿,要他跪地管他们叫阿父。
这孩子年纪虽小,却是?生?了一身硬骨头,无论?刁云和赵洪凯如?何殴打,只是?死?死?咬着牙关不肯叫出那声“阿父”。
刁云这些人个?个?都是?手里有过无数条性命的亡命之徒,这孩子愈是?倔强不服、愈是?被打得惨不忍睹,便?愈发激起了他们凌虐的凶性。几个?彪形大?汉使足了力气,直将?那孩子虐打得七窍流血,一张小脸青紫肿胀,全然?没有了人形。
等到卢镝带着人上前制止时,这小乞已经奄奄一息了。
按照大?晋的律法,即便?是?李勖也不能随意杀人,何况是?刁云一众。只是?,律法归律法,实际归实际,如?今这般混乱世?道,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王法,这些兵痞背靠赵家和刁家,早就在本地横行霸道惯了,一时起意打死?个?平头百姓也不算什么大?事。
更何况,他们方才撕扯那小乞丐时便?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
是?以,当卢镝喝令他们住手时,刁云亦毫无畏惧,只将?那孩子踢了一脚,让他翻过身来,露出了胸口一处香炉状的刺青。
刁云腮帮子抽动两下,似笑非笑道:“卢侍卫可看好了,这小崽子是?个?如?假包换的长生?道,我们可不是?挟私报复,而是?处罚长生?道的细作!”
卢镝看到那刺青的瞬间也是?错愕,不过很快便?怒斥道:“他是?长生?道不假,可你有什么证据说?他是?细作?”
“他妈的还要什么证据!”刁云暴喝一声,鼓着眼睛上前一步,挺着胸膛逼到了卢镝面?前,“咱们北府军多少弟兄死?在了长生?道手里,这些长生?道徒个?个?都该杀,卢侍卫为这小孽障说?话,难道是?想与长生?道一起与咱们北府为敌么?”
说?话之间,这边的动静传到了赵府,很快便?有二十几个?持刀的家丁赶了出来,二话不说?便?将?韶音的马车围了起来。
卢镝铮地拔出佩刀,怒喝道:“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李夫人无礼?”
那些家丁也只是?不问青红只管帮着刁云一伙,一听卢镝说?车里坐着李勖的夫人,一时间也不敢过分相逼,又都撤了回去?,只是?站在刁云身后,鼓噪嗓子帮他的腔。
谢候早在车中听得气愤,此刻便?跳将?下来,愤然?道:“且不说?这小郎是?不是?细作,就算他是?,据我大?晋律法,也只有四品假节者方可过军府审理?后杀之,尔等当街便?要断人生?死?,便?是?你们的都督赵勇也不能如?此!”
刁云一众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相互看了几眼,继而爆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
赵洪凯呸地吐了口唾沫,“什么他妈假节持节,老子只知道长生?道的奸细格杀勿论?,不杀就是?变节!”
说?话之间,竟是?朝着那倒地不起的小乞丐又踹了一脚,小乞丐毫无反应,显是?已经走到了鬼门关口。
卢镝哪能再忍,当即挥刀而上,两伙人瞬间斗在一处。
韶音脸色惨白,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混战,原来白刃破空时发出的是嗖嗖之声,刺透皮肉时先是?布帛裂开?的刺啦声,接着是?极细微的“噗”声,每一个小伤口都有殷红的血汩汩而出,像一眼眼小泉在身上四处开花。
她想象着刀切生?肉的触感,心里还未觉察到害怕,身子已经抖如?筛糠,满耳朵都是?自己牙关的战战之声。
可眼见那瘦得一把骨头的小乞丐躺在混乱的人群中一动不动,胸口连起伏都没有了,这两伙人却又打得难舍难分,就算是?不将?他踩踏而死?,只怕等到分出个?胜负来时也要将?他活活拖死?了。
若非受她牵连,这孩子哪能遭受此等无妄之灾?
韶音心里想着,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竟一跃跳下了马车,不管不顾地冲到了混战的中心,用自己的身子将?那小乞丐紧紧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