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吕言,宁悬明还当是越青君打发对方来寻自己,上前询问:“可是殿下等急了,我们走快些。”
等到二人出了殿门,走到无人处,吕言才再不掩饰面上焦急之色,小声道:“宁郎中,殿下不见了!”
宁悬明面色一肃,“怎么回事?”
吕言掐头去尾,模糊信息:“殿下让奴婢们先回宫过节,只留了绿珠一人侍候,奴婢担心殿下酒醉,带了醒酒汤送来,却听侍卫说殿下早就离席了,奴婢问了许多人,却都不知殿下去了哪儿。”
宁悬明脑中迅速闪过这些信息,反应极快。
“先不要声张,将人找到再说。”
“找人盯着主殿里的那几位,有什么动静立即通知我。”
“给我讲一下从重华宫到明镜宫之间要经过哪些地方。”
“算了,带我走一遍吧。”
吕言恭敬垂首:“是,宁郎中随奴婢来。”
二人脚步飞快,宁悬明一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很快注意到异样。
“今晚宫中守卫怎么如此空虚?”
吕言:“禁军守卫宫城,侍卫大部分都调去了重华宫,其他地方难免有所疏忽。”
宁悬明眸光微动,“是有所疏忽还是有意疏忽还不好说,找找附近空置没有守卫的宫殿。”
二人忙碌时,正殿里的章和帝已经精力不济,迫不及待想要带着爱妃离场,于是,十分有眼色的张忠海也就适时提出,“陛下,爆竹已经备好,是时候带着贵人们一起辞旧迎新了。”
至于还没到子时,谁在乎呢,毕竟大家都累了,假装到时辰了也不是不行,人都是会变通的。
章和帝借着张忠海的力起身,扶着对方,才没有因酒意而栽倒。
“众位爱卿,随朕一起。”
一群人浩浩荡荡出了殿门,冷风一吹,有些人的酒都醒了大半。
爆竹这东西多少有些危险性,虽然可以忽略不计,但高高在上的天子可不会让自己的安全受到任何威胁。
章和帝只是象征性放了一个,剩下的都让小内侍们来,贵人们若是有兴趣,也可以从小内侍手中拿上几个放来玩,场面一时热闹至极。
有内眷抱着小儿凑近看热闹,小孩儿却被吓得大哭起来。
章和帝早就在放完爆竹后带着宠妃走了,太子适时站出来,对旁边侍候的内侍道:“带夫人与小郎君去秋芜殿休息。”
那位夫人感激地向太子施了一礼,“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微微一笑,做足了外人要的端方样,“夫人不必客气。”
说罢,又转头看向在场其他人,“诸位若是倦怠,也可稍作休息再离宫。”
官员不必说,内眷们却是难得出席一次宫中的宴会,不是很想这么早就回家,便凑到一起说起话来,边说边往秋芜殿走。
与此同时,宁悬明也发现了秋芜殿内灯烛皆灭,且无人守卫,又听探听消息的小内侍说有贵人正往这边赶来,如何不知就是这里。
他飞快奔向秋芜殿,推开殿门,却只见殿内一片漆黑,月色也照不进,更不知越青君究竟在哪里。
室内隐约传来些许动静,却似乎是女子的声音。
宁悬明心中已经做好了最糟糕的预想,他正要循着声音走去,却忽的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微弱无力的轻唤:“悬明……”
“……是你吗?”
宁悬明脚步一顿,回身望去,却见一道身影倚在门上,他的身后映着院中灯火,头顶明月映照在他的侧脸上,将他不正常的面色与难受的神情照得格外清晰。
刹那间,宁悬明心中巨石落了地,也不看室内究竟是何情形,径直快步走到越青君身前。
越青君却勉力维持清醒,稍稍往后退了些许。
“等、等等……”
“先别、别靠近我……”
宁悬明走近见他脸上红晕,发白唇色,额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说话时的双唇却在微微颤抖。
披着大氅,衣襟却微微敞开,露出的肌肤也泛着红,一时竟分不清对方究竟是冷是热。
本就体弱,如今却被虎狼之药强行催发,身体必定会有损伤。
宁悬明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也不顾越青君的拒绝,上前将人扶住。
“殿下尚有神志,应当知道自己此时情况?”
“我已经让吕言备好马车,宫中人心莫测,等会儿直接出宫,一切都等出了宫再说。”
越青君听着宁悬明的话,也不知自己听没听清,只觉得这声音极为动听,让他忍不住想要凑近听个清楚。
宁悬明一个转头,就见人已经凑到自己耳边,二人靠在一起,挨得极近。
淡淡兰香沁入鼻息,混着酒香,极易醉人。
宁悬明心想,这大约是自相识以来,他与越青君最亲近的时候。
瞬间的失神并未有何影响,反而是越青君,靠着意志力,率先稍稍清醒,刻意拉远了距离,将脑袋歪向一边,手却还在宁悬明身上,且因药力影响,不是很安分,从手臂摸到肩颈,眼见抚上宁悬明脖颈,逡巡犹疑,似乎在纠结是要往上还是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