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显然戳中了核心,前排开车的蔡坤和副驾的林寻,虽然没回头,但都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麻文文闻言缓缓抬起头,脸朝着乐东的方向,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钟,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对。”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有些沧桑,“这两位…都是我钟馗一脉的开山祖师爷。
一位,尊讳孔珂孔师祖,另一位,是刘长青刘师祖。”
这个答案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还是让乐东三人感到一阵震撼。
开山祖师?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人物了?!
麻文文似乎陷入了某种久远的追忆,声音也变得有些飘忽:
“说来也巧…或者说,是冥冥之中的宿命,人脸山那个困扰了我钟馗一脉至今未解的‘大单’,最早,就是孔珂师祖在清朝道光年间接下的单子!
从那时起,一直到现在,一百多年了…我钟馗一脉历代传人,都在为破解这个单子奔波劳碌,前赴后继……”
车厢里三人闻言惊叹。
一百多年,几代人的宿命!
“这其中,只有到了民国时期…”麻文文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追忆的荣光,但更多的是悲壮。
“由刘长青师祖那一代,他老人家道法通玄,又广结善缘,带领着一众玄门好手,才终于在人脸山一事上,取得了一些突破性的进展…”
说到这里,他语气逐渐低沉下来,“可惜…天不遂人愿,刘师祖因殚精竭虑、积劳成疾…最终…功未成而身先死…”
乐东三人听得心头沉甸甸的,仿佛能看到百年前那位惊才绝艳的祖师,在无尽的遗憾中阖然长逝的画面。
“孔珂师祖和刘师祖,这两位开山立派、惊才绝艳的先辈,都曾立下重誓…”
麻文文的声音突肃穆起来,“他们立誓,此‘大单’一日不破,他们便一日不踏入轮回,永为阴魂之身,为的就是……
能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庇护和指引后世传人,给我们留下更多对付那人脸山邪祟的手段和经验!”
“所以自那以后,我钟馗一脉历代传人,都将两位师祖的阴魂,供奉于祖师灵位之上,每日晨昏定省,焚香滋养。
听师父说,早年间,门中前辈甚至还能在灵位前,与两位师祖的阴魂交谈、请教道法、学习秘术…”
乐东三人听得心驰神往,那该是何等神奇的场景!
“可惜……”麻文文重重叹了口气,无奈道:“后来……年代动荡,山河破碎,供奉两位师祖的祖师灵位…在一次巨大的变故中…不幸损毁了。
能勉强保住两位师祖的阴魂不散、不迷失,已是当时前辈们拼尽全力能做到的极限。”
他痛苦的停顿了一下,平复心情重新说:
“可灵位一旦破碎,失去了这个最关键的依托和屏障……两位师祖的阴魂便只能委身于其他临时找到的容器之中…
普通的木盒、陶罐…可这些凡物,如何能长久承载祖师英灵?
年深日久,外界驳杂混乱的阴浊气,不断地侵蚀污染着两位师祖的阴魂…”
麻文文说着,拳头无意识的攥紧了:“渐渐地…他们…他们开始迷失了…变得越来越像…像那些寻常的、只凭本能行事的…凶戾阴魂。
他们开始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对活人阳气的贪婪……别说再像从前那样交流、传授技艺,就连…就连最基本的‘控制’,也变得千难万难,稍有不慎,就有反噬其主、为祸世间的危险。”
“师父…他老人家当年接手这个烂摊子时,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局面。”
麻文文的话语中满是对师父的敬佩,“万般无奈之下…师父他…只能兵行险招,他将两位师祖的阴魂…寄存在了…活人体内。”
“为啥存在活人体内啊?!”蔡坤有些不解,看着后视镜麻文文眼睛上的黄布问。
“用活人…是让他们的阴魂直接感受到生机勃勃的阳气,留下他们…同时,以钟馗神像镇压疏导…才能堪堪…控制住他们,防止他们彻底失控暴走。”
说罢,他指了指自己眼睛上的黄布笑道,“而且在刚开始时,他们在我体内还想跑出去,于是师父绘制了这个布条来压制。
后来日子久了,他们也不闹腾,布条也渐渐不用,只能起到个紧急压制的作用…”
乐东边听边愣愣的点头。
他愣的原因…很多是被这一连串的秘辛,冲击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