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华坐在飞机座舱里,还是不甘心,突然又探出大半个身子来,直勾勾地盯着海主章沉珠,说:“这次我们没有输。能把真人叫来,就是因为有数字式的越洋通信,所以还是科技的胜利。”钱飞连忙把她塞回去:“不,我们还是输了,要认。”章沉珠哭笑不得。钱飞却又对他说:“这一次是输了,但他们今后不会一直输的。章海主请明鉴:莫欺少年穷啊。”章沉珠退后一步,施了一礼,认真地说:“我们不是抱着欺人的想法来的,我们是全力以赴。”钱飞:“……”这几条帆船显然都不是什么航空母帆船,没有飞行甲板一说。不过,钱飞是冶纯境界,常别离是真人境界,摆弄个飞机真就像摆弄玩具一般。钱飞让陈夏华坐在前座,常别离坐进后座,自己举着飞机在高空中飞行半分钟,达到充分速度,飞机也就无碍地飞起来了。然后他盘腿坐在座舱后面的机身上,让飞机载着走。这小飞机的油箱本不足以远渡重洋,但有了修仙之人的储物袋,半途加油也很容易。它就像一只鸟儿衔着树枝飞过大洋,飞得累了就扔下来一个橡皮艇,让冶纯高手把自己接住,放在橡皮艇上加油,然后再举起来到空中,再次托着飞到合适的速度,就可以继续飞行了。钱飞与陈夏华轮流驾驶飞机,轮流睡觉。两天之后,新大陆就在地平线上出现了。那是一片莽荒青翠的绿色,一时看不到什么文明的迹象。钱飞这时意识到一个问题,假如乘船前来,那些往来多次的航海达人们肯定知道港口在哪里,而港口附近一定是新大陆冒险家们的据点。现在自己乘飞机过来,想在这里找个活人可不容易。幸好,飞机上也并非全都是第一次来新大陆的,常别离来过很多次。钱飞和陈夏华都充满希望地把视线转向常别离。常别离摆摆手:“别看我,我在这里也迷路过很多次。”钱飞夫妇:“……”……树、树、树,到处都是树,新大陆是一望无际的翠绿树海。这小飞机的巡航时速只不过是一百六七十公里,和高级跑车差不多。眼下是这片大陆上的夏末秋初时节,在这片纬度较低的北海岸,没有任何一片叶子是枯黄的。飞机低低地掠过树海上空,看着叫不出名字的树的树冠随风荡漾起伏,叫不出名字的奇特鸟儿在附近飞过,令人心旷神怡,虽然也嫌单调乏味了一些。这跟旧大陆的景象差别很大。旧大陆的大片平原上都是被阡陌切开的一片片耕地,宛如调色盘一般,那是成千上万年文明的成果。在没有农业文明的情况下,最肥沃的温带平原耕地上,就是这种大森林。只有在降雨量不足以支撑这些大树密集生长的区域,才会形成稀树高草的草原与高原。大陆的腹地八成是有那些种类区域的,只是眼下有雨云覆盖着较远的地方,看不真切。藏在这片大陆深处的,也只可能是一种神秘的危险。那是一种何等强大的力量,才能在几年时间里造就这样一片生机勃勃的大陆?要知道,树海上的大树看起来都有几十年、上百年的树龄了,它们是何时生长起来的?有人仙在这片大陆陨落。司马吞蛟应该就在这片大陆的某处,这片大陆上的奇特强大力量正在帮助他“修行”,朝着超越人仙的下一个境界。那又是什么境界?现在能看到的只有这片默默无言的美丽树海,暂时无法得到任何回答。钱飞没有忘记,司马吞蛟一经翻脸,就灭了旧的掘珠公司,得意回乡之后,又一手屠了半个鹤伴园。他真不想见证司马吞蛟的下一次“得意回乡”了。只是就这么在树海上空飞行,无法得到任何线索。难道让飞机降落,跑进浓密枝叶遮天蔽日的树海之中摸索?那样效率恐怕还得降低百分之一。钱飞虽然外在体会着放松,但内心深处藏着忧虑。就这样随意地飞行到了傍晚,终于看到了几束炊烟在远处海边升起。钱飞连忙驾驶飞机飞了过去。正在生火做饭的是一个海滨小村,有二十多间草棚子,旁边围了一圈耕地,耕地的外面才是森林,看起来日子还过得有滋有味的。在大约一里远,也就是五百米左右的远处,海边歪着一艘帆船,明显搁浅在礁石之上。从倾斜的桅杆上,有帆绳凄惨地垂吊下来。看来村人日子过得也有很大的不如意之处……这里并不是港口,村子里的人是损失了一条船而不得不定居在此,草棚子上看似样子不错的布幔围墙,其实曾经是宝贵的船帆。并非大洋航线上所有的帆船都是同仁阁的。同仁阁不会拦阻普通人的帆船,只对蒸汽船下手。钱飞飞低一些,只见村子里的人像是蚂蚁一样,在对着天上卖力地磕头。他皱了皱眉。虽然当高手、当大老板、当世外高人已经很久了,但钱飞还是不喜欢这种景象,只不过世界风俗如此,也没办法。他熄掉引擎,让常别离托着飞机垂直降落下来。钱飞跳出飞机,走到香炉旁。村人们立刻整齐地叫道:“钱大仙在上,恭迎钱大仙!钱大仙在上,恭迎钱大仙!钱大仙在上,恭……”钱飞伸手虚推,止住了他们的叫嚷。他内心是很吃惊的,说:“你们怎么知道我是钱大仙?”难道这些村人有着什么很深的来历?为首的村里长老恭敬地说:“我们当然认得出您,只有您的坐骑是飞机啊。”钱飞:“……”他发现自己正在见证着自己成为民间神话传说。有的神仙坐骑是青牛,有的神仙坐骑是黑虎,有的神仙坐骑是白马,我的坐骑就是飞机是吧!长老追问:“莫非您不是钱大仙?”钱飞只能说:“……我是钱飞。”长老立刻来了精神,声音更大:“求钱大仙救我们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