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珠的指尖戳在账册上,“还有这布料采买,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昂贵的蜀锦?府里近日并未有大型宴会,也没要做新的服饰规制,这明显不合常理。”
她哼笑一声,用手指重重地敲了敲账本,“他还真当我这银子是大水冲来的了?”
夷姑自然知道夫人嘴里的他便是指的姜衡。
自从薛明珠嫁进承安伯府,姜老夫人便将掌家之权交了出来。其实说的好听是姜老夫人宽厚体恤新妇,说得难听点,还不就是惦记着薛家的产业,逼着薛明珠暗中贴补姜家。
薛明珠素来宽宏大度,倒也并不计较这些银钱,这十多年来贴补也就贴补了。可姜衡也太过分了些,居然用她的钱养外室不说,还任由外室子害自己儿子。
这是逼着薛明珠不计较都不成了。
“夷姑。”薛明珠吩咐道:“你去将王德叫来,我倒要问问,这银子他究竟是怎样花出去的。”
王德是府里的采买管事,也是姜衡奶嬷嬷的儿子。
伯府的采买管事算得上是个肥缺,王德时常从中间捞些好处,但碍于姜衡的情面,只要不太过,薛明珠便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像今日这样发作,还是第一次。
夷姑出去不多时,便将王德叫了进来。在生意场上浸淫多年,王德一进门便察觉到气氛不对。
“夫人,你找我?”王德双手垂在身侧,毕恭毕敬。
薛明珠目光深沉,“王德,你负责采买也有些年头了,我且问你,这月的茶水费和布料采买费用,为何如此之高?”
王德强自镇静,“这次进了一批顶级的云雾茶,价格要比去往年的茶高出许多。至于布料,是老爷吩咐说要采买些上好的蜀锦,虽然价格高了些,小人也只能照办了!”
“好一个上好的云雾茶,那我再问你。”薛明加重语气:这内宅开销一项又是些什么支出?”
王德沉默着,答不上话。
“你今日若不如实相告,我便以贪墨府中财物的罪名,将你送官查办!”薛明珠冷声道。
她平日里宽厚,但不代表真的能容忍这般明目张胆的欺瞒。
王德“扑通”一声跪地,额头冷汗涔涔,“夫人息怒!这些都是老爷吩咐小人做的,小人也不敢违拗啊!”
“老爷让你做的?”薛明珠笑容讥讽,“老爷的俸禄从来都没有拿回来过,你可知这些银子是谁的银子?”
王德伏在地上,不敢多言。
“我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忘恩负义!”薛明珠说罢,转头看向一旁的夷姑,“去,把王嬷嬷请来,让她来看看,她教出的好儿子!”
夷姑领命匆匆离去,屋内气氛压抑得近乎窒息。
薛明珠端坐在椅子上冷冷看着的王德。
她对府内的人放任太久,以至于他们都快忘了吃谁的用谁的。
今日她便要让他们看看,背主之人的下场。
不多时,王嬷嬷脚步匆匆赶来。
待她走进屋,看到跪在地上垂头丧气的王德,眼眶瞬间红了,“夫人,德儿究竟怎么了?”
薛明珠冷笑,“王德贪墨,伯府实在留不得他了。”
王嬷嬷身子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
她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哀求道:“夫人,老身对府里忠心耿耿,你就看在老身把伯爷奶大的份上,求您饶他这一次。”
薛明珠略一停顿,若有所思道:“嬷嬷都不问问王德将贪来的银子用去了何处,还是说你早就知道此事只是装糊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