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念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一条狗,一条只会对着她摇尾巴的狗,那几年他等的太久,久到等待对他来说已经变成了他的肌肉记忆,是刻在他骨头缝里铭记在心窝最深处的事情,而时念念那个名字,也早已成为鱼骨头,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每想一下,都会生生拉扯出尖锐的疼痛,泛着无法比拟的酸,直到血肉模糊。
陆笙有时候便想,小时候那些污言秽语不是没有道理,他可能就是天生的贱骨头,天生的疯子和疯狗,踏着肮脏不堪的泥泞活到现在,所有人都不是他臣服和低头的列外,时念念才是。
他喝得伶仃大醉那天江逸辞问他,问他要等多久,他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他只是觉得,只要他还活着,他便一直等下去。
死了,那就不等了。
没有人能用爱拯救疯子,他只会因为这点爱更阴沉,更偏执,更敏感,从而奢求更多来填补心脏上烂掉的那个洞,时念念不知道,他骗了她,他永远不会变好,也永远变不成她所期盼的那样,他只是在假装,假装温顺有礼,假装霁月清风,假装是那个带着佛珠,去佛堂烧香,建学校做公益年少有为被人夸赞的陆总,而不是现在这个,藏起那些所有见不得人的阴暗念头,装出一副她喜欢的样子的陆笙。
陆笙的嘴角因为自嘲而扯了半分,掀起眼睫敛下眸底的翻滚着的炽色,俯身坐在床边,男人眼神轻,声音也被放的很轻:“还生气么。”
时念念双手抱膝缩成一团,闻言头抬也不抬,带着哭腔又小声抽噎着骂他:“……滚。”
她将脸埋在膝盖里快把自己憋的呼吸不上来,但时念念偏偏就不想看见他,更不想叫他看见自己这幅无助的模样。
两个人僵持了半天,又过了几分钟,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移开,耳畔传来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卧室的门被人打开又关上,憋了半天气的小姑娘终于抬头。
她胡乱的抹了一把脸,抖着手去系衬衣被解开两颗的扣子,嘴角破开的伤口隐隐传来微弱但又不可忽视的疼痛感来,所有的所有,都在提醒她,陆笙那些几近病态的强势。
某些叫人脸红心跳的事情又突然窜进脑子里,时念念脸红了个透,她捂着发热的耳朵,开始思索事情是怎么一步一步变成了这样。
但是不管怎么样,时念念晃了晃脚下的锁链,在一片泪眼模糊中抿着唇心想,她大概是连这个房间也走不出去了。
又过了几分钟,时念念从平复下眼泪,那扇紧闭的房门再一次被打开。
刚才气得太狠,这会脑子乱糟糟的犹如一团浆糊,等时念念反应过来时,陆笙已经提着医疗箱浅着眸坐在了她身旁。
他按住女孩即将要闪躲的手臂,感受到指腹下她身躯僵硬,陆笙半垂下眸,喉结动了下:“我不碰你。”
他将时念念按到身旁,又从医疗箱里拿处棉棒和消毒水,按着浸了消毒水的棉棒小心翼翼的涂抹在女孩嘴角被咬破的伤口上。
男人神情专注,动作轻柔又熟稔,漂亮的手指骨节紧绷着,灯光落在他长而密的眼睫,在眼睑下方打下一小片阴影,衬的那黑眸暗色浅了几分,沾染了些许灯光的清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