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的一声尖锐响声,温度枪显示屏立马从绿色转为红色。
三十八度八。
真是要烧死了。
高烧对哮喘病人相当不友好,很有可能引发并发症,梁升手发颤,他下意识想带温嘉去医院,一秒后猛地一拍脑袋。
蠢死了,现在是温嘉最虚弱、免疫力最低的时候,带着有哮喘发病史的温嘉去病毒细菌不计可数的医院逛一圈,不亚于要他的命。
梁升拼命让自己镇静下来,给别墅那边的家庭医生打电话,电话刚一接通:“苏医生!我爱人发了高烧,现在处于昏迷状态,他有哮喘,情况紧急,麻烦赶快过来看诊,地址是金紫院15栋3层……”
“好好,少爷你别慌,我在收拾东西了,”苏医生清点自己的药箱和基本设备,“把手放温小少爷鼻端下方,感受一下他的呼吸频率。”
梁升立刻依言照做,描述道:“很烫,呼吸比平时急促一点,还算规律。”
话罢他放心不了一点,逮着苏医生问:“是合理病症吗?会引发哮喘吗?”
苏医生此刻坐上去金紫院的车:“……说不准,电话不要挂,如果温小少爷明显呼吸节奏变化,需要立马让他半坐起来,喷喷雾,把喷雾放手边,时刻注意着……”
梁升眼睛往四周梭寻,温嘉惯睡的那边床头柜上恰好有一个喷雾,他长臂一伸捞过来,放在手边,时不时探一探温嘉的鼻息。
躺下的温嘉头痛欲裂,他想动,可从脚尖到头顶每一寸像秤砣一般沉重,使不上一丝力气,耳边有说话声,却像被一层厚厚的膜隔开,无法辨认一个字眼。
苏医生和梁升的眼神一直锁定着温嘉,只几分钟过去,温嘉脸红到了吓人的地步,苏医生急呼:“他喘不上气了!快拿喷雾急救!”
头好痛,身体好热,他呼吸的力气几乎要消失殆尽了,肺部闷的发疼,温嘉很想挣扎,却如蜉蝣撼树,难以抵抗。
在大脑剧烈的疼痛中,他好像被托了起来,有人捏着他的下巴,撬开他的嘴,有吸管一样的东西伸了进来,而后呼吸道挤进一股股水雾,温嘉本能的吸气,不停的吸,呼两秒就得吸五秒,疯狂汲取氧气。
慢慢的,他的肺不痛了。剧烈的喘息逐渐平稳。一层接着一层、海浪般的病痛与疲惫终于压垮他,温嘉再次昏睡。
病人安躺,另外俩人松了一口气,苏医生手背抹了抹额头。
想象中的、科普手册上宣传的哮喘病终是不如亲眼目睹所带来的冲击力大,梁升涔了满背的汗,手掌用力攥着喷雾瓶身,半晌才卸了力道,指节都因为发力太久而僵直。
他怜惜地抚平温嘉紧拧的眉宇。
老天爷太不公平了,或者说太会开玩笑,病痛是如此随机,会降临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也同样缠上了温嘉,一缠数年。
原来温嘉只是活着,就要付出比寻常人多出数倍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