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的读书声乘风而来。
有年幼者,有年少者,亦有年轻者。
三五院落,各有青竹松柏,院中工作者来往,或浇灌花草,或备食殷殷。
墨香书本间,一担子的束脩在门外,方里长,卢大山,苏棠三人立在门内之侧,屋中一年岁四旬之人端坐正首。
短须,青衫,头上一枚碧玉的簪子挽发,面容儒雅俊逸,宛如墨深的眸光带着点点的温润,声似清溪,潺潺而下。
“玉不琢,不成器。为师收你为徒,非因礼数周全,乃是看你聪慧。”
“多谢老师。”
跪在蒲团上的小郎君恭恭敬敬的行礼。
方夫子微微颔首,从桌边拾起一紫黑色的砚台,递给小郎君:“这是为师中进士之时,师长所赐,并无什么名头,只为端正之意,今予你,望你日后自律克己。”
“是。”小郎君再应,双手接过。
方夫子看着小郎君,嘴角轻轻溢出一抹弧度:“适才相询,尚未问过可有字?”
“并无。”小郎君道。
方夫子道:“为师予你一字可好?”
“谢老师。”小郎君道。
“你名中为‘砚’,乃山石之势,尚有锐气,而人行于世,当刚柔并济,为师为你取字为‘静渊’,水静犹明,而况精神。既具坤德之载物,亦得坎智之通明。”方夫子道。
“弟子静渊受老师教诲。”小静渊应诺。
虽只是简短数言,一旁观礼的苏棠已然大长见识。
只是起个名字就这么多的说法。
不愧是里长伯父再三恳求来的夫子,相貌堂堂,更是博才,据说来平安镇教学六年,已经教出了十名举人,两名贡生。
连自己师长所送的砚台都给了小夫君,可见夫子也是相信小夫君,小静渊的潜力。
而既拜师所成,静渊就要留在书堂,而方里长卢大山苏棠他们就只有告辞离开的份儿。
卢大山连连回头,恋恋不舍之意言表可见。
静渊却是跟在夫子身后往书堂去,头也未回。
“孩儿长大了都是这般。”方里长颇有感慨。
卢大山挠着头:“不习惯。”
“习惯就好。”方里长拍拍卢大山,“早先我还好说歹说让夫子收下令郎,夫子只说来了再看,结果也不知道令郎和夫子先前在屋内说了什么,夫子竟收的如斯痛快,连师传的砚台都传给了令郎,啧啧,真是叫我都心生艳羡啊~”
“呵呵,福气好,是里长给了咱家静渊这个机会,要不然也不知道咱家静渊有这本事。”
“哎呦呦,静渊?倒是唤的亲切,好似常喊着似的。”方里长调笑。
卢大山愣愣:“是吗?那还真就是夫子老人家会起名字。”
“可不要说老人家,夫子不喜。”方里长道。
“哦,好好。”卢大山连连应着。
一行人也到了书堂外。
方里长看向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苏棠:“今日去酒楼把文契定下来,如何?”
苏棠应,转向卢大山,“公爹同行,可好?”
卢大山犹豫,方里长道:“老夫固然不会让你家新妇吃亏,但若是你去,自是更好。”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