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珵美听他说得迷雾重重,不禁摇头一笑,“这有何想不通?定是有人在后撺掇,况且当时朝中乱作一团,想动手脚应当不难。”
殷峙听罢,撇头向他看去一眼,见对方神情淡然,似乎对此已无所谓,不由心中一痛,伸手将他握住,安慰道:“你也莫要难过,闻溪那里我来想办法,且不说自当时已过去两年,就拿眼下来讲,朝中正是缺人的时候,以董彦探花郎的名号无论如何都不该被埋没在这乡间野岭。”
虞珵美对此不置可否,默默将手从他掌心抽出,眼睛望向窗外白茫茫一片雪原,平静道:“多谢你为我着想,只是如今的雁归,他们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殷峙不解,看虞珵美的神情又不似在开玩笑,追问道:“为何?你不想念闻溪么?”
有风自车窗的缝隙吹入,吹得虞珵美不自觉向内靠了靠,殷峙为其披上袍子,听他哑声道:“殿下还记得陛下继位后下的第一道圣旨么?除了对范氏一族满门抄斩,就连当初追随过范德尚的党羽一并诛杀。”
说到此,虞珵美略一停顿,像是自嘲般露出一笑,“那一阵我满心满意都是恨,又十分惊慌,不懂杜他为何要这么做,还以为是自己连累了闻溪,可如今想来,他从不曾牵罪于任何人,不论是国事还是家事,他总能拎清。”
殷峙听他说完,心中生出些许酸涩,想要重新握住虞珵美的手,却在见到对方略带深意的眼眸时,如蝎蜇般缩了回去。
“殷小六,”虞珵美装作没察觉他的动作,继续道:“如果有一日我病得快要死了,你受命在前线,是否会赶回来看我?”
殷峙毫不犹豫,当即道:“我自然全力以赴,若谁敢阻拦,我必拔刀相向!”
虞珵美听罢,笑着摇了摇头,露出副果不其然的表情,第一次主动握了握殷峙的手,目光真挚地道了声:“多谢。”
然而在心中,他却无比惆怅,堪称失落,“果然,这世上只有一个杜明庭。”
他想起多年前,自己也因这个问题与那人争辩过,当时的虞珵美满心疑惑,只觉得世间怎会有这如此薄情凉性之人?
纪律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怎么能为了一个死的东西而抛弃心中所爱呢?
许多年后,他已然能够理解那人所说的话,并且无比赞同。
他终究是与他变成了同一种人,然而成长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开春了,你说的话还算数么?”
虞珵美看向满脸担忧的殷峙,翠色的眸子带着笑意,阳光下美得像是块无暇的翡翠。
殷峙的一颗心起起伏伏,言语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算的算的,我带你去晒太阳,去骑马!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不想骑马我们就坐车,就,就像过去那样。”
虞珵美笑容加深,点头应道:“好,就像过去那样。”
二人并不知,就在他们商计如何消遣春光之际,百里外的雁归已然默默掀起了一场腥风。
不知从何时起,王都中开始有传言,说是新帝得位不正,该坐在龙椅上的不是五皇子,而是那个被他草草打发出去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