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晔:“是孤儿。”
陆珂:“孤儿?”
原晔:“对。在参军之前,魏英是被收养的孩子。大概是六岁,他晕倒在太子府的后门,被当时的太子管家救了,成为太子管家的义子。但其实,魏英并不是意外晕倒在太子府的后门。他是踩点摸清后才晕倒在那里的。”
陆珂:“踩点?”
原晔点头:“当时的太子管家魏秋白已经年逾五十,他和他的妻子一生无子无女,亲缘浅薄。魏英当时的名字叫小石头,有一次,他钻狗洞偷东西,听见魏管家和人说话。
魏管家想收养一个儿子,给他老两口养老送终,本来已经谈妥了一家农户的三岁儿子。商议给对方三十两的感谢费。但是事到临头,对方又忽然舍不得了。
魏管家无功而返,一个人躲在马车里哭。后来,小石头一路跟着魏管家回了太子府,在太子府周围徘徊了七天,摸清楚了魏管家的出行时间和路线。”
陆珂:“所以,他是知道那天魏管家会从后门路过,才假装昏倒在后门的。”
原晔:“是的。”
原晔目光飘向远方,“当时也是冬天,好像是初三还是初四,很冷。魏管家将小石头捡回去后,让人给他送了热水和饭。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我听说,小石头醒来之后,见到魏管家立刻磕头叫爹,说自己无父无母,谁救了他就是他一辈子的恩人,他愿意当牛做马伺候魏秋白给他养老送终。魏管家感动得老泪纵横,当场收下了他这个儿子。
因为认魏管家当爹,小石头便改姓魏,叫魏石头。魏管家对小石头很好,请了师父教他读书识字,魏管家的妻子也是个很温和善良的人,真心把小石头当亲儿子疼。有时候小石头顽皮,没完成功课,魏管家生气训他,魏夫人还会护着小石头,不让他打。”
陆珂:“那他后来又是怎么开始习武,怎么会去参军呢?”
原晔:“小石头成为魏管家的儿子里的一年,时常到处闲逛。孤儿出身,本就身体灵活,喜欢爬墙爬树。太子当时的武师傅,每隔一日会入太子府教太子武术。他就爬墙偷看,有时候来了兴趣就自己一个人在管家院子里那棍子乱舞。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似乎在武学上面格外有天赋,看过的招式,耍个一两次便能有模有样,虎虎生威。于是,他故技重施,偷偷打听了太子的行踪,然后故意在太子面前耍棍。”
陆珂越听越激动,这魏英天残开局的人生,却凭自己的能力打出了王炸,实在是太传奇了。
陆珂催促道:“然后呢然后呢?”
原晔:“太子一眼看出这小子的心机,于是问他,小石头羞愧难当。但太子并没有为难他,反而找了师傅教他武功,又和魏管家商议后,将教读书的老师也换成了更好的,一年后,太子检查小石头的功课,夸赞他进步神速,并将他更名为魏英。十三岁那年,太子写了一封推荐信,让他去从军。”
陆珂:“把儿子送去那么远的地方从军,那魏管家肯定很伤心。换了我,若是我的亲人离家去那么远的地方,也会很伤心的。”
原晔:“是啊,魏管家很难过,魏英也不愿意走。魏管家便安慰他,男儿志在四方,等他以后建功立业,他也能跟着魏英享福。魏英拜别了太子和魏管家便背上行囊跟随去晖阳的队伍走了。
这一走就是三年。十三岁第一次上战场,魏英立了一点小小的功劳,十四岁,在主将举荐,太子力排众议保举下,开始领兵。之后便是和金人长久的对抗。
一直以来大梁和金人的对战,多是以防御为主,十六岁那年,魏英大胆提出主动攻打金国,领了三千麒麟军出发,大败金国,证明转守为攻的时机已经到了,于是上书朝廷之后,开始和各路将军联合起来,围攻金国。这次战役,便是你上次所说的打到金国王城之战。
凯旋之后,魏英收到了家书,魏管家来信,说大胜之后,皇上和太子都很高兴,赏赐了专门的将军府和许多金银玉器,也请了人专门伺候他们老两口。他们老两口再也不用每天辛苦忙碌了。”
陆珂垂眸思索。
这样说,十六岁是魏英最幸福的一年。
收养他的魏管家和魏夫人身体康健,一切安好,他荣耀加身,还能惠及家人。
太子力荐出了一个少年英才,扭转了大梁和金国对抗防守的局面,在朝廷之上,威望到达顶峰。
没想到隔了一年,十七岁,情况便急转直下。
大起大落只有一年之久。
太子荣辱与原家紧密相关,陆珂不想提起原晔的伤心事,便只问魏管家:“那魏管家老两口现在呢?”
原晔摇头:“我对魏英的了解,全部都来自于太子。后来魏英出事,太子府也没了,魏管家老两口的情况我便不知了。”
陆珂:“希望他们逃过一劫,一切安好。”
原晔:“会的。”
守夜守到后半夜,陆珂就坚持不住了,躺在原晔怀里昏昏欲睡。
陆珂打了个哈欠:“守夜好难。”
原晔:“你以前没守过夜吗?”
陆珂:“没守过这么无聊的夜。”
原晔:“那我们干些有趣的事?”
陆珂因为哈欠,眼眶里含着生理性的泪水:“什么有趣的事情?”
原晔手从陆珂的肩膀上往下滑,俯身亲了亲她的唇,陆珂笑了一下,伸手去挠他痒痒,原晔也不甘示弱,两个人你来我往,闹个不停。
陆珂软在床上,笑得肚子疼,“不行了,我不行了,饶了我吧。”
原晔伸手将陆珂抓过来,他从背后抱着陆珂,温热的呼吸急促而不可耐,陆珂在他怀里,小小的一个,缩成一团。
原晔将下巴搁在陆珂肩膀上,一只手顺着陆珂的腰腹深入被子里:“夫人想不想试试?”
陆珂面色潮红:“试什么?”
原晔:“守夜到天明。”
陆珂被他逗得眼神迷离,春水涌动,嘴上却不服输:“那要看原世子体力能支撑几何了。”
原晔声音微哑潮湿:“听夫人的。”
零点的鞭炮声响起,月儿落了,红日升起。
陆珂一觉睡到下午,醒来时还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