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的暖香尚未散尽,清芷阁的惊变已如寒风般刮过。
白若曦扶着七个月的孕肚,在琳琅和春桃的簇拥下赶到时,悦才人正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如纸,身下隐隐一片猩红,太医们跪了一地,个个神色凝重。
“怎么回事?”白若曦声音微沉,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床上面无人色的悦才人身上。
不等太医回话,一个身影猛地扑到白若曦脚下,正是悦才人的贴身宫女画眉,她头也不回地哭喊着,声音尖利刺耳:“是瑾贵嫔!是瑾贵嫔娘娘害了我们主子!主子今儿晌午就吃了瑾贵嫔娘娘差人送来的金蕊甜雪酥,没多久就腹痛不止,然后就见了红,定是那金蕊甜雪酥里有鬼!”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白若曦眸光一寒,面上却未动声色:“放肆!本嫔好心送些点心与妹妹安胎,怎会下毒害她?你这贱婢,休得在此胡言乱语,挑拨是非!”
“奴婢没有胡说!”画眉哭得撕心裂肺,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还剩着半块金蕊甜雪酥,“这就是瑾贵嫔娘娘送来的金蕊甜雪酥!太医,求求您快查验,定是这糕点有问题!”
一名年长的太医连忙接过金蕊甜雪酥,小心翼翼地闻了闻,又取了银针试探,银针却并未变色。
“回禀瑾贵嫔娘娘,各位主子,”太医躬身道,“这金蕊甜雪酥从表面看,并无毒物迹象,悦才人小产之症来势凶猛,不排除是其他烈性药物所致。”
就在这时,丽贵妃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姗姗来迟,她一进殿,便闻声落下几滴鳄鱼泪,扶着宫女的手,痛心疾首道:“哎呀,悦妹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动了胎气?曦妹妹,你送来的点心……唉,本宫知道你不是有心的,可这瓜田李下,如今悦妹妹的龙裔……怕是保不住了啊!”
丽贵妃这番话,明着是劝慰,实则句句都在往白若曦身上引火。
她身边的宫女太监也适时地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仿佛坐实了白若曦的嫌疑。
白若曦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委屈与惶然:“贵妃娘娘明鉴,臣妾与悦才人姐妹情深,这段时间以来嫔妾对她照顾有加,怎会忍心加害?这其中定有误会!”
“误会?”画眉不依不饶,“我家主子除了这金蕊甜雪酥,今日再未进过其他吃食!不是你,还能有谁!”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白若曦身上,怀疑、指责、幸灾乐祸,不一而足。
白若曦腹中亦是龙裔,若她为争宠而除去悦才人腹中之子,动机也算“充足”。
琳琅和春桃急得快要哭出来,却又不知如何辩解。
白若曦深吸一口气,扶着肚子,泫然欲泣:“本宫百口莫辩,只求皇上圣裁!”恰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众人慌忙跪下行礼。
明黄的身影疾步跨入殿内,龙涎香的气息瞬间压过了血腥和药味。
皇帝面沉似水,目光如电,扫过一片狼藉的内室和床上奄奄一息的悦才人,最后落在白若曦身上。
“怎么回事?”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丽贵妃抢先开口,将方才的情形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末了还“忧心忡忡”地补充:“皇上,瑾贵嫔身怀龙裔,心急些也是有的,只是悦才人腹中的,亦是皇嗣啊……”
“你住口!”皇帝厉声打断丽贵妃,眼神锐利得让她心头一颤,他转向白若曦,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审视:“若曦,你来说。”
白若曦盈盈下拜,泪珠滚落:“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今日去给太后请安,回来时路过御膳房,想着悦才人妹妹近来胃口不佳,便亲手挑拣了几块她素日爱吃的金蕊甜雪酥,命人送去。谁知……谁知竟会发生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