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老妪将矮桌挪开,在炕上铺了铺盖,自行上了床。
话眠见她不再有说话的意思,便吹了灯,抱着被子躺到了炕头。
村里穷,各家用的都是麻秸灯,即便点着灯,屋子里也暗的压抑。现在熄了灯,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话眠把自己包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被里的味道还算好闻,应该是婆婆今日刚刚晒过,还有阳光的味道。
她缩在里面,闭着眼睛,哄着自己快快睡觉。
她从未在这么黑的环境中入睡过。
外面还能听见蝉鸣,虫叫,一切都很和谐,可院里的马儿却在这时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不安地在原地躲着脚。
话眠猛地被这声音惊醒,外面细细簌簌的,她立刻坐起,摸黑下了床,想隔着窗户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
屋里黑,她想用紫水照照亮,可刚一伸手,指尖一热,猝不及防的摸到了个带着温度的树皮。
她惊得险些魂飞魄散,下意识想“啊”出声,却被一双枯手死死捂住了嘴。
她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眼前一片漆黑,话眠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声,咚咚响个不停。
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你干什么去?”
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股阴寒,老妪死死捂着话眠的嘴,几乎要把她的脸捏成一团,她被拖回炕上。
“不是和你说了,一觉睡到大天亮就走,这么晚别出去晃!”
话眠被捂的眼中泛泪,一时有些喘不上气,她没办法说话,只得就着老妪的手连连点头。
院里的马嘶叫一声,吭哧吭哧叫个不停,是惨烈的嘶叫,话眠心中一惊,这是,有人在杀马吗?
“闭上嘴,赶紧睡!”
话毕,老妪终于松开了手,在黑暗中死死盯着话眠。
话眠嘴巴被捂的很痛,连忙伸出自己的手揉揉脸,猛烈的点头。
乖乖躺进被子里。
半晌,那老妪确认话眠在被中不动了,这才就着自己的被子躺了下去。
但话眠却睁着眼,紧紧的盯着老妪躺下的方向,她不动声色的捏出张符,悄悄贴在了老妪的身后。
符纸纹丝未动。
没一会,她便听到老妪打鼾的声音。
话眠一夜未眠。
第二日天刚亮,村里便响起此起彼伏的鸡鸣声。
一户挨着一户,话眠醒了一夜,两只眼睛全是血丝。
“丫头,快把你的马牵走。”
老妪醒的极早,话眠刚起身就被旁边的老妪呵斥了一声。
“...婆婆...”
她穿上鞋子,本就准备赶紧离开,却被老妪先一步开了口。
昨晚屋子里昏暗,话眠都没看清楚,今日太阳往屋子里一照,话眠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这婆婆起码有七八十岁了,整个人瘦的两颊都陷了进去,两只眼眶肿胀的像被蚊虫叮咬过,眼睛浑浊,额前几缕白丝垂下,挡住了鬓角。
“婆婆,多谢收留,这个给您。”
她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碎银递到老妪手里,昨晚虽一夜未睡,但总好过一个人在野外过夜。
老妪家中破落的不成样子,话眠便想着就当是帮帮她。
“这是作甚,我不需要你的银子,快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