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越发凶猛,砸的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院里却刹那间静下来。
话永华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许怀安知道,明日,话家门前要挂上素纸了。
“我爹...睡着了...”
雨夜不眠夜,院里院外生死两边。
一个没了命,一个重聚了妖丹。
红伞不解,但听院里再没了声音,她探头向里望去,却见日思夜想的那人早已没了气息。
她心猛地一揪,多日的渴望在这一瞬被廊下的人狠狠击碎。
“他...死了?”
红伞疑惑的看向许怀安,期盼着从他嘴里听见“不是”二字。
可她却见许怀安点点头,半点没有骗人的意思。
“嘎吱”一声,红伞碎裂了。
伞骨微微颤动,被夜风折断一根。
“永华!”
她终于后知后觉,手中红伞猛然落地,砸进雨里,“噼啪”一声,溅起一地的泥水。
伞妖越过许怀安,脚下生风,直奔话永华而去。
“轰!”
可还未到门前,却被一阵强劲的风打了出来。
伞妖被打的翻了几下,落地时狼狈不堪,她跪在院门外,目光未曾离开过话永华。
“别靠近。”
风洛声音低沉,带着些警告。
“这里,不欢迎你。”
伞妖身子一颤,像被这话击中了要害。
“我想...再看看他...”
“看什么?”话眠从地上起身,直直的过身子看向她,“看我爹是怎么被你害死的吗?”
“不是的,我没有害过他...”
“没有?”话眠笑出声,“你是我爹思念化出来的,你们此消彼长,你的妖命是靠吸附我爹的命得来的,你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伞妖一愣,脸色煞白,一阵恐惧莫名朝她袭来。
她猛地回头看向许怀安,嘴唇颤抖,眼里说不清是悲痛还是不可置信。
她拼命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吸走他的寿命...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
“不应该是这样啊,不是说,我和他的命应是牵在一起的吗?”
“他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死...”
廊下,话眠冷笑一声,她真想杀了她,事到如今,还要这般惺惺作态。
但冷寂片刻后,话眠还是开口道:
“我不杀你,你滚吧,滚的越远越好,你最好就这么活着,永远都别想赎罪。”
话罢,她俯下身,轻轻托起话永华的身体,将他从椅子上扶起来。
“爹,我们回屋。”
话眠本就力气不大,刚又跪了许久,扶着话永华沉重的身体让她脚下更是虚浮。
只踉跄着走了几步,几乎就要摔倒。
风洛见状,几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两人。
话眠愣了愣,但还是没松开扶着他爹的手。
“走吧。”
风洛低声道。
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话永华对他好,他就权当是报恩了。
他轻托起话永华的身体,步伐沉稳地将他带进了屋内。
屋子里还亮着灯,是话永华之前点的。
话眠替他盖好被子,她爹的脸看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嘴角若没有那丝血迹,话眠觉得,他下一刻就会睁开眼睛,抚着她的头顶,喊她“乖丫头”。
但以后,没人再这么喊她了。
雨停之后,又是新的一天。只是话家门前,挂上了白幡。
鹤县的太阳照旧升起,却少了一个话永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