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粉尘与毒雾激烈对撞,竟爆出细密火花!空气中弥漫焦糊与辛辣药味。渗入的毒雾被粉尘中和,暂时逼退。门外撞击声更狂,显然激怒了雾中怪物。
喘息之机!墨痕目光如电,掠过妇人溃烂的手臂,扫过阿宝背渗的毒浆,最终定格在药臼底部震落的、一层暗红发黑的陈年药渣上。一丝极淡、却与流民所服“赈灾丹”同源的甜腥气钻入鼻腔。
一个惊悚念头炸开!
他扑到倾倒的药柜旁,疯狂翻找。断裂的抽屉里滚出几本霉烂医书。指尖沾着血污急速翻页,停在一幅模糊的“瘴疠源流图”上。图示城中沟渠纵横,最终汇向...城南几处标注“丹坊”的深井!
“不是粮!是药渣!”墨痕嘶声低吼。王氏门阀倾倒的炼丹毒渣淤塞沟渠,混入地下水流!观音土裹腹加速丹毒吸收,而所谓“瘟疫”,实是丹毒深入骨髓引发的血肉玉化异变!阿宝这些孩童体质最弱,首当其冲,化为瘟鬼,而赤煞如同火种,彻底点燃了这毒炉!
真相如冰锥刺骨。悬壶者难自救,更难救这被门阀毒汁浸透的末世!
轰隆——!
药铺残破的后墙猛地炸开!砖石纷飞,烟尘中探出一只巨爪——骨节粗大畸变,覆盖灰白玉甲,指尖滴落荧绿毒液!是吞噬疤脸私兵尸骸后异变的瘟鬼!它半边身躯还残留着私兵皮甲的碎片,另半边则膨胀出非人的筋肉,玉丝眼珠锁定墨痕,喉间滚动着含混的咆哮:“还...我...晶...石...”
墨痕瞳孔骤缩。晶石?它竟残留着私兵生前对“平安钱”的执念?那被邪煞浸染的铜钱!
电光石火间,墨痕左手闪电般探入怀中,掏出那枚从妇人处得来、已被他破去邪煞的灰败铜钱。指尖发力,铜钱带着尖啸射向巨爪瘟鬼眉心!
瘟鬼巨爪下意识抓向铜钱。就在触碰的刹那,墨痕右臂罗盘赤芒炸裂!仅存的地髓被疯狂抽取,顺着刻刀指引,隔空引动铜钱边缘那枚微不可察的“离”火篆文!
“砰!”
铜钱在巨爪掌心爆成一团炽白火焰!并非凡火,而是被地髓催化的至阳离火!火焰瞬间燎过巨爪玉甲,发出烙铁入水的“滋啦”锐响!
“嗷——!”巨爪瘟鬼发出凄厉惨嚎,玉甲覆盖的掌心竟被烧灼出焦黑孔洞,荧绿毒液沸腾四溅!它疯狂甩动巨爪,庞大身躯撞塌半面残墙,暂时被阻。
墨痕喉头一甜,强行催动离火的反噬让他嘴角溢出血沫,左臂罗盘灼痛刺骨,玉丝已蔓延至颈侧。他一把拽起神志昏沉的妇人,拖向药铺后门破洞。
刚钻出废墟,凛冽杀气如寒潮扑面!
血月下,数十名琅琊王氏私兵扇形围拢,刀出鞘,弩上弦。为首者跨坐高头骏马,铁甲森然,脸上覆着精钢面罩,只露一双鹰隼般冷酷的眼睛。他手中丈二马槊斜指墨痕,槊锋在地髓微光下流转着土黄罡气。
“漏刻匠墨痕,”面罩下传出金属摩擦般的冰冷声音,“奉王珪大人令,诛杀妖人,焚灭瘟种。”他目光扫过妇人怀中背渗毒浆、昏迷不醒的阿宝,如同看一件待处理的秽物。
“此子已成瘟母,留之必祸延千里。”马槊缓缓抬起,锁定阿宝,“连人带瘟种,一并烧成琉璃净世!”
私兵齐声应和,刀盾铿锵,弩机“咔哒”上弦。数十点淬炼金精的寒芒,在血月下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笼罩住墨痕、妇人,以及那无知无觉的灾厄之源。风卷过废墟,扬起混着药味、焦臭与丹毒的尘埃,悬壶济世的残匾在风中发出最后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