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君收手了。
他先说:“你长大了。”
听起来颇为欣慰。
又问:“知道了吗?”
谢逢野迟疑片刻,低声回答道:“不世明净安宁咒。”
“我是问你知道了吗?我若想要宰了你这白眼狼,很容易。”短短几息,昆仑君的声音已经恢复至最初那般,清朗、明净、浅含笑意。
“这只是不世天那些法咒中寻常的一条,无非修炼入定时念来清心,倒施此咒便能有如此功效。”
“所以明白了吗小黑龙?我能做到,但我不会做。即便,真到了那天该我毁天灭地的时候,我也会大大方方的毁给你们看。”
他忽地话锋一转,感慨道:“看来青岁送你来此果然没错,倒叫你很是明白了些道理。”
谢逢野紧着眉:“别做这些长辈模样,你费这功夫,其实就是为了让我疼一次吧。”
昆仑君笑起来:“是,也不是。”
灰雾重新开始流淌,轻快地往前移动,隐隐约约能见着一双滚了银纹的靴子在下。
不论是天兵和鬼众对于方才那两声惊雷都是心有余悸,此刻见他朝前,个个都颇有默契地齐齐靠后。
昆仑君被他们这幅模样弄得畅快笑过好几声:“已经很久没人这么怕我了。”
谢逢野:“谦虚了,你还是声名在外的。”
灰雾里那人轻笑两声,忽地从里面伸出了只手,飞快地在谢逢野头上按了一下。
“吓到你了?”
谢逢野抿着嘴不做回答。
这种诡异的慈睦气氛,让在场诸位目瞪口呆,又听昆仑君说:“好了,接下来这些话,你们就不方便听了。”
尚未等他们心中那股不安的苗头长起来,已被一道法咒传去了玄冥殿外……
歧崖瞬时空荡荡一片,只留着昆仑君、冥王、昏睡不醒的俞思化,以及崔木尚未消散完的仙身。
还有……被戮仙杵牢牢吸住不能动弹的小安和阿疚。
他们俩简直欲哭无泪小声抗议:“……我们也可以不听的。”
昆仑君只安抚他们说稍后再讲,继而走到正烦躁乱拨头发的谢逢野面前。
“行了,越大越不成气候。难道忘了你小时候我还时常用法术斩了你的头下来吓唬你?”
小安和阿疚瞬间失去了一切语言能力。
……这么带孩子的吗。
谢逢野不跟他争辩:“你有话快说。”
自从百安城命盘一事,他甚至已开始坦然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不论何时,只要青岁和老怪物站他面前,总会抖落几个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