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血腥味混着刺鼻硝烟,在清冷夜空中肆意翻滚,宛如一张无形的巨网,将众人笼罩其中。受伤战马的悲嘶,带着无尽痛苦,与垂死狼群那不甘的呜咽,交织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极为刺耳的乐章。林宇身姿挺拔,稳稳站在马厩前那已然坍塌大半的断墙上,脚下的碎砖在靴底发出“咯吱”的**,仿佛也在为这场惨烈的战斗而哀鸣。他目光炯炯,紧盯着前方战场,只见己方士兵们虽已疲惫不堪,却相互搀扶,井然有序地撤入防线。此刻,身后狼群的嚎叫好似汹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涌来,它们尖锐的爪牙刮擦地面,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仿若死神临近,令在场众人无不心惊肉跳,就连久经沙场的老兵,也忍不住微微皱眉。
“听我命令!”林宇振臂高呼,声音如洪钟般穿透战场上的嘈杂,带着令人不容置疑的威严,震得人耳鼓生疼。“十人一排,五排组成一队,每队由队长带着防守一个方向!”他的目光如炬,迅速扫视着四周,见士兵们已有了行动的迹象,才微微点头。旋即握紧腰间那柄燧发枪,枪管还残留着适才射击后的滚烫余温,仿佛在诉说着刚刚经历的激烈战事,甚至能看到枪管表面腾起的丝丝热气。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发声,嗓音愈发坚定:“大家听好了,别去瞄准单个目标,在这混乱的战场上,那样做徒劳无功。听到队长射击命令后,就一起朝着前方发射,火力要集中,打出咱们的气势!打完马上转到最后一排装弹药,第二排迅速顶上,接着按命令射击,如此循环往复!务必相互监督装填火药,谁要是违令,休怪我军法处置!”话音刚落,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林宇紧绷的脸庞,那眼神中的坚毅与果敢,让士兵们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
赵猛抹了把脸上的血污,那血渍早已干涸,混着灰尘,在脸上结成硬块。他立刻响应:“一队,听我指挥,随我一同镇守东侧!大家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守住我们的阵地!二队前往西侧,立刻行动,不得有误!动作快,麻利点儿,那帮畜生随时可能杀到!今天晚上我们要让这些畜生知道谁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他的长枪上还挂着狼毛,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战场上磨砺出的果决,枪杆上甚至还能看到几道深深的齿痕,那是与狼搏斗时留下的印记。张二柱拖着受伤的右腿,每走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却仍大声吆喝着指挥队员:“弟兄们,都把火铳握紧了!这可是咱们御敌的要紧家伙!”一名身着黑色劲装、腰间佩刀的什长扯着嗓子大喊,目光如炬,依次扫过身旁神情紧张的士兵,“待会儿听我口令,按大人先前交代的法子做,都别慌,记住咯!”此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沙石,打在众人脸上生疼,却丝毫没有动摇他们的决心。
士兵们在主帅的命令下达后,迅速而动。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伤口处的鲜血早已浸透衣衫,干涸后在月色下泛着诡异的光。他们的眼神中,残留着与敌交锋后的恐惧,可到底还是明朝为数不多的精锐部队,多年严苛的训练,早已将服从命令刻入骨髓,让他们在此时本能地行动起来。夜色浓稠如墨,他们于其间快速奔走,迅速排列成阵。金属兵器相互碰撞,发出尖锐的声响,与他们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战场短暂的寂静。林宇身姿挺拔,站在高处,他目光扫过已经排列成阵的部队,冷静地扫视着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微的动静,确保己方防线稳固。他心中暗自思忖,眼前这支明军,堪称精锐中的精锐,平日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火器配备也极为精良。可如今,仅仅面对一群山野狼群,竟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军阵大乱。这一幕,令他不禁回想起历史上那惨烈的一幕:明朝的火铳部队,本应是对抗北方骑兵的利器,他们平日里演练铳法,队列齐整,动作娴熟,看似无懈可击。然而,当满清铁骑如狂飙般杀至,铁蹄声震得大地颤抖,滚滚烟尘遮蔽了天际,宛如末日降临。火铳手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原本流畅的装填弹药动作,此刻变得迟缓而凌乱,一颗颗弹药掉落在地。更有甚者,在极度恐惧之下,竟抛下手中的火铳,转身奔逃,全然不顾身后的防线。这般所谓的精锐,若是真的直面满清铁骑的雷霆冲锋,在那钢铁洪流之下,又能有几人得以保全性命,守住大明的疆土?
“放!”伴随着队长们整齐划一、震彻云霄的呐喊,仿若平地炸响的惊雷,瞬间打破了林宇的沉思。刹那间,第一轮齐射的火光如同流星赶月般,迅猛地撕破了浓稠如墨的黑暗。火铳齐声轰鸣,那声响好似天崩地裂,滚滚而来,震得人耳膜生疼,甚至能看到地面都微微震颤。硝烟仿若汹涌的潮水,迅速弥漫开来,刺鼻的气味让人喘不过气,模糊了众人的视线。在这一片朦胧之中,前排的狼群好似被无形的大手扫过,纷纷栽倒在地。受伤的狼发出阵阵凄厉哀号,此起彼伏,听来叫人心惊胆战,有的狼在地上不断抽搐,四肢胡乱挥舞,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可后头的狼却像是被激怒的恶魔,非但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愈发疯狂,红着眼、龇着牙,不顾一切地朝着这边猛扑过来,它们跃动的身影在夜色中如同一道道黑色的闪电。
“装填!换位!”命令声再次响起。士兵们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尽管双手因紧张和疲惫而颤抖,却没有一个人出错。受伤的陈小宝被安排在弹药补给位,他咬着牙,快速地为同伴传递火药,每一次弯腰起身,伤口都传来钻心的疼痛,可他全然不顾。他的手指被火药染得黢黑,指甲缝里满是黑色的粉末,在传递火药时,还能看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但眼神中满是坚定。身旁的士兵接过火药,迅速倒入火铳,动作熟练却又带着一丝急促,在装填完后,立刻将火铳递给下一排的战友,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却又充满了紧张的氛围。
第二轮射击紧接着爆发,火铳齐鸣,密集的弹雨从明军阵列中如钢铁风暴般倾泄而出。铳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轨迹,精准地嵌入狼群的身躯。只听见“噗噗”的声响不断传来,那是子弹击中狼身的声音。狼群的攻势在这道无形却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前,被硬生生遏制住。冲在最前方的狼纷纷被击中,躯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有的狼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掀翻在地,在地上翻滚几圈后便没了动静;有的狼虽然没有当场毙命,但也痛苦地躺在地上,不断哀嚎。不断有狼倒下,眨眼间,尸体便堆积如山,受伤的狼在尸堆中徒劳地挣扎,发出凄惨的哀鸣,声音在战场上回荡,令人毛骨悚然。渐渐地,狼群的进攻势头肉眼可见地弱了下来,它们眼中原本的凶狠与狂热逐渐被恐惧取代,似乎也被这前所未有的猛烈火力所震慑,不敢再贸然向前,只是在远处徘徊,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当第三轮射击的硝烟渐渐散去,战场上陡然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只有那些不幸受伤的狼,在远处发出时断时续、微弱得如同游丝般的呜咽,似在为族群的惨败哀鸣。此前那此起彼伏、震得人耳鼓生疼的狼嚎声,此刻已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士兵们依旧高举着火铳,摆出防御的姿势,然而他们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是在经历了漫长而残酷的对峙后,恐惧依旧在心底扎根,久久未能消散。“狼……退了?”王三虎声音发颤,他的火铳还冒着烟,枪口处残留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他的目光在狼尸堆与远处黑暗间来回游移,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仿佛在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一场侥幸的梦境,“刚才……我以为自己要死了……”说着,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还留着一道被狼爪划过的血痕,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