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拿起另一张宣纸,上面平整地贴着半枚沾着油渍的银票残片,残片虽历经波折,却仍保留着关键信息。“太医署王太医收受的贿赂,林公子也早有防备。这银票编号,与温府账房流出的票据逐一比对,完全一致。且票据背面还有特殊的火漆印记,色泽暗沉却清晰可辨,此乃温体仁私宅独有的标记,旁人绝难伪造。”只见密报中还夹着一卷细如发丝的绢布,上面用蝇头小楷记录着黑风寨三当家的作息规律,甚至连他每日晨练的路线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乾清宫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不安地晃动。崇祯皇帝满脸怒容,将手中密报重重拍在龙案之上,那密报仿若承载着千斤怒火,震得案上伪造的书信都微微发颤。他的目光扫过御案边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紧锁,奏折上所言之事,桩桩件件皆如重锤,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山西流民暴动,无数饥民揭竿而起,局势已然失控;辽东军饷告急,前线将士嗷嗷待哺,关乎大明边疆安危。这般内忧外患的困局,令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疼痛难忍。“拟旨。”崇祯皇帝强压怒火,嗓音因愤怒与疲惫而沙哑,“命林宇三日内即刻启程赶赴蜀地,沿途务必增派锦衣卫随行,确保其安危与任务顺遂。温体仁……”说到此处,皇帝下意识摩挲着宁王进献的玉扳指,那温润的触感并未安抚他的情绪,反而令他眼中闪过一抹寒芒,“着令温体仁停职反省,好好思过。至于太子……”话到嘴边,却又似被什么哽住,他犹豫片刻,终是长叹一声,挥了挥手,神色复杂地说道,“让太子暂居东宫,若无朕的宣召,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另一边,温府密室之中,烛火摇曳不定,昏黄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诡异的影子。温体仁神色冷峻,手中紧攥着太子送来的密信,那密信上的字迹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意。他端详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随后将密信缓缓投入火盆之中。“朱慈烺到底太嫩。”他望着火盆中逐渐被吞噬的纸张,跳动的火苗映照着他满是算计的眼眸,冷笑一声道,“在这朝堂的波谲云诡之中,他还是太过稚嫩,轻易便暴露了意图。”
他微微眯起双眼,脑海中浮现出林宇的身影,神色愈发阴沉。“不过林宇这趟蜀地之行,才是真正的杀局。”言罢,他转身走向密室的暗格,伸手在机关上熟练地操作一番,暗格“嘎吱”一声缓缓打开。他从暗格里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令牌在摇曳的火光中泛着幽绿的冷光,其上雕刻的神秘纹路透着丝丝寒意,正是黑风寨信物。“去,”他将令牌递给身旁身形隐匿在阴影中的暗卫,声音低沉而冰冷,“告诉三当家,在落雁谷布下天罗地网,一个不留,连同行的锦衣卫一起解决。林宇此去,绝不能让他活着回来,坏了我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