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害死了你的队员。”应绵说,“当然只是那一个。”
方修塘表情变了,“谁告诉你的?”
应绵低着头把果核包在纸巾里,眉眼平和,看这副样子根本看不出是在讲什么过激的事。
“没人告诉我。”应绵说,“你不用紧张,没什么事大不了的。”
方修塘越看他越觉得他跟以前不同,“回到你老家,你返璞归真了是吗?”
“我知道他们都要死。”应绵说,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讲不是很紧要的事,“这里每年都会死人,本来就只有几百个人,新生儿长不大,年长的人通常也活不过五十岁,一次气候变化就能杀害一批人。”
“那一样吗?不想活和不能活是一个概念吗?”方修塘低低地看他,“我看他们死时的状态,都是不甘的,根本是不知道当晚供暖会停止。”
应绵依旧冷静,淡淡看了一眼他,“你想责怪我为什么和妈妈能活下来,你怎么不问问管制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
方修塘感觉心脏被重击了一下,应绵说的没错,操作执行一切的人不是应绵,再天大的交易,可再怎么样他本身也是力量微薄,怎么能左右那些人的决策,向逃生者讨伐,方向似乎是错了。
“我决定不了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应绵说,“其实我本也该死的,因为我没按照约定完成交易,他们要收回我和妈妈的命,情有可原。”
如若不是蔺柯,应绵那辆命令他遣返的移民车不知道会驶向何处,妈妈被丢在蝴蝶园,如若不是那场大火,也逃不掉,他们非死不可,像弄死两只相依为命的蝼蚁。到那时他只多活了一年多。
不知道算不算诡辩,反正都死无对证,现下的证据是显示应绵对这里的人的集体死亡很漠然,这件惨案解读起来很复杂,是多方作用下的结果。或许其中还有隐情,但应绵怎么都不说,只坐视不管。
方修塘沉默了下来。
看他说不出话,应绵呼出口气,多心道,“直到我回到这里,我才发现其实也没什么,所以只要你进到雨林,你也会发现过往的那桩事故根本也不算什么。”
“你觉得这些人被冻死不算什么?”方修塘突然尖锐起来。
应绵低垂下眸子,“他们跟我没关系。”
方修塘松开语气,“你这些话有想过要跟上校说吗?”
“没有。”应绵否认道。虽然他迟早会知道,迟早都会知道。
“那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方修塘话中有话,“他也是个在掌控权力的人。”
“总之我不会开口。”应绵说,“我不会亲口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