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错!”江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愤与怒火,“她最大的错,就是生在了这镇国公府!就是她这颗心里,装的不是女儿家的风花雪月,而是这天下的黎民,是这边关的战士!”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身怀利国利民之绝技,却不敢声张,只能托名于‘玩闹’,托词于‘解暑’!为何?怕的是朝堂构陷,怕的是帝王猜忌,怕的是给我这镇国公府惹来灭顶之灾!”
“今日在殿上,她被腐儒围攻,是何等的孤立无援!回到府中,你们……你们还要逼她!”
“你们问她图纸,问她心境,拉她入局……你们可知,她那小小的身子,已经扛了多少东西?你们可知,她今日的晕倒,不是受惊,不是饥饿,而是她那颗为国为民的心,快要被榨干了啊!”
江震抱着江书晚,老迈的身躯竟在微微颤抖,浑浊的老泪,顺着他脸上的刀疤沟壑,滚落下来。
“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老夫,告诉你们……她撑不住了!”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九天玄雷,在萧景琰、谢凛、周子墨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才是真相!
他们自以为看懂了她,怜惜她,敬佩她。可直到此刻,在镇国公这番泣血之言下,他们才发现,自己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他们的探究,他们的拉拢,在她的“忍辱负重”面前,是何等的浅薄,何等的残忍!
他们哪里是在寻求盟友,寻求良策?
他们分明是在吸食她的心血!
愧疚,无与伦比的愧疚,瞬间将三人淹没。
萧景琰的脸色惨白,他看着江震那悲痛的背影,和他怀中那个一动不动的少女,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谢凛的双拳在袖中死死攥紧,指甲深陷入肉,鲜血淋漓而不自知。他想起自己逼问图纸时的压迫感,恨不得给自己一刀。
周子墨手中的折扇,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地,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我等……皆是俗人……我等……罪孽深重啊!”
他们终于“明白”了。
江书晚的晕倒,不是逃避,不是脆弱。
是抗议。
是对这个不公世道,最决绝、最悲壮的抗议!
“来人。”江震的声音恢复了冰冷,“送客。”
管家躬身而出,对着三位失魂落魄的大人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人浑浑噩噩地站起身,对着江震的背影,深深一揖。
这一揖,拜的是镇国公,更是拜那个被他们“逼”到油尽灯枯的少女。
他们踉跄着走出前厅,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觉得浑身冰冷。
而此刻,被祖父抱在怀里,内心已经彻底躺平的江书晚,只迷迷糊糊地听到了祖父最后那几句悲愤的控诉。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祖父这迪化的级别,好像……比他们加起来都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