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晚这才想起来,原主脾气暴戾,对下人动辄打骂,整个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怕她怕得要死。
云枝将铜盆放在架子上,又取了青盐和柳枝,声音细如蚊呐。
“小姐,该洗漱了。”
搁在以前,原主起床气极大,云枝少不得要挨一顿骂。
但江书晚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保命,哪有心情去为难一个小丫头。
云枝似乎愣了一下,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江书晚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不安。
小姐今天……怎么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往日里不骂上几句,绝不会罢休的。
难道是……在憋什么更大的招?
云枝心里一紧,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了。
江书晚漱了口,任由云枝帮她擦脸,又换上一身柔软舒适的家常襦裙。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云枝为她梳理长发,突然开口问道。
“今天有什么事吗?”
云枝的手一抖,差点扯掉江书晚一根头发,连忙跪下。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江书晚眼角抽了抽。
这该死的封建社会。
“起来,我没说要罚你。”
她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这反而让云枝稍微安心了些,这才是她熟悉的小姐。
云枝战战兢兢地站起来,重新拿起梳子,低声回道。
“回小姐,今日安宁伯爵府设了赏花宴,帖子是半月前送来的,您之前应下了。”
安宁伯爵府?
赏花宴?
江书晚的脑子里警铃大作。
她记得很清楚,原书中,男女主萧景珩和沈清漪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就是在安宁伯爵府的赏花宴上。
原主也是在那场宴会上,因为嫉妒沈清漪得了萧景珩的青眼,当众刁难沈清漪,结果反被沈清漪的才情打了脸,成了整个汴京城的笑话。
这是剧情开始的第一个重要节点。
是她作死之路的开端。
去?
开什么玩笑!
她现在看见“萧景珩”和“沈清漪”这六个字都觉得身上发疼。
“不去了。”
江书晚斩钉截铁地说道。
“告诉安宁伯爵府,就说我偶感风寒,不便出门。”
云枝彻底傻眼了。
她的小姐,为了能见上七皇子萧景珩一面,连刀山火海都敢闯。
区区一个赏花宴,怎么可能因为“偶感风寒”就不去了?
这借口也太敷衍了。
云枝不敢多问,只能应道。
“是,奴婢这就去回话。”
江书晚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房间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躲过了第一个剧情点,江书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她瘫倒在铺着厚厚软垫的贵妃榻上,随手拿起旁边案几上的一碟子葡萄。
晶莹剔透,甘甜多汁。
这才是人生啊。
什么皇子,什么女主,都给我滚得远远的。
我江书晚,从今天起,就要在这镇国公府里,当一条与世无争、混吃等死的咸鱼!
只是她不知道。
她一句轻飘飘的“不去了”,在镇国公府乃至整个汴京城的上流圈子里,掀起了怎样的波澜。
“什么?书晚说她病了,不去安宁伯爵府的宴会了?”
镇国公府,主院。
雍容华贵的国公夫人听完下人的回禀,满脸的不可思议。
自己的女儿什么德行她最清楚。
为了那个七皇子,魂都快丢了。
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难道是……欲擒故纵?
而在另一边,安宁伯爵府。
刚刚在宴会上凭借一首《咏菊》惊艳四座的沈清漪,听到江书晚抱恙缺席的消息时,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她抬起眼,清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冷光。
江书晚,没来?
上一世,就是在这场宴会上,江书晚当众羞辱她,让她颜面尽失。
这一世,她做足了准备,就等着江书晚出招,然后让她自取其辱。
可她竟然没来。
是巧合,还是……她也变了?
沈清漪的指甲,悄然掐进了掌心。
不管如何,江书晚,我重活一世,就是为了让你血债血偿。
你躲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