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还有事没忙完么?”
他头也未回?:“你们先下值,我还得处理一些案子。”
“那属下帮大人一起处理。”
“不用了,你们先回?去。”
江潮“哦”了一声,只得罢休。
顾不言一个人在公房坐到天黑。
脑中思绪纷乱,茫无?头绪。
夜间?的天幕又下起了雨。
雨丝淅淅沥沥,如一张漫无?边际的网。
他走出屋外,在台阶上站了好一会儿。
随后冒雨走出北镇抚司大门,租了辆马车,径直去往世?安苑。
金毋意刚洗漱完毕,正在闲间?里跟着绿苔学做女红。
绿苔虽出身微末,手却极巧,各式各样精巧的绣样皆难不倒她。
她一边耐心地教金毋意针法,一边忍不住相劝:“夜间?做女工伤眼,小?姐不如白日里再学?”
金毋意微微一笑:“此刻来了兴致,学一些,算一些吧。”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春兰入得屋来:“姑娘,大人来了。”
金毋意一顿,看?了眼天色:“这个时候来,莫非是有急事?”
“大人啥也没说,眼下正在前厅里饮茶。”
她忙放下手中针线,“那我去招呼大人。”
随即又嘱咐了绿苔几句,转身往屋外走。
绿苔却暗暗一叹。
这顾大人一来,梦公子怕是又要不得安生了!
前厅里。
金毋意进屋便问:“大人可是查到了新的线索?”
他抬眸看?她,不置一词。
莹莹烛火下,他身染水汽、面色疲惫,眸中还隐隐泛出血丝。
好似是夜不成寐,远途而?来。
她一眼瞧出他的异样:“大人怎么了?”
他垂首,扶额,“没怎么。”
她走近他,语气里带了些紧张:“大人可是……遇上了什么危险之事?”
他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累。”
他说完再次抬眸看?她,看?她关切的目光、看她洁净的面容。
他想到姑苏城时她义无?反顾地替他挡箭。
又想到杜远揭穿她身世?时他拒之千里的冷漠。
同?样是这样一个雨夜,那时的她也定如自己这般心灰意冷吧?
也定如自己这般满身疲惫满心绝望吧?
甚至,也同?样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吧?
可是那时,他却推开了她。
只因她是许定坤的女儿。
只因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可是如今,短短数日,他变成了她,站在了她当初所?处的位置。
像是老?天对他的惩罚,亦像老?天对他的体恤。
兜兜转转,他与她又变成了相同?的人。
他无?地可去、无?处可诉之时,只独独想到了她。
他又说:“我就是想来这儿……坐一坐。”
金毋意怔了怔,满心疑惑。
这个冷酷又倨傲的男人,何时坦承过自己“累”?
何时这般示弱过?
“大人可要用点膳食?”
“我不饿。”
她疑惑地打量他两眼:“那大人想让贫妾做点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陪我去一个地方,可好?”
“大人想去哪里?”
“就在宅中,你随我来。”他说完起身往外走。
金毋意一头雾水,却也提脚跟在了他身后。
此时雨势渐大,如若倾盆,哗哗声响彻天地。
水汽肆意弥漫,屋前空地已出现一个个小?水洼。
顾不言出屋后,撑起门口一把雨伞。
继而?揽过金毋意的腰身,纵身跃向屋顶。
漆黑的雨夜,他竟然?带她来到了屋顶……
站在屋顶眺望,远处的山峦仅剩隐约的轮廓,似潜伏在黑暗中的怪兽,随时要张开它的血盆大口。
伞盖根本挡不住雨势,水汽湿了她的裙摆,也湿了他大半个身子。
他一手举伞,一手揽住她,问她:“冷吗?”
她摇头:“不冷。”
说完垂眸看?了眼他缠在她腰间?的手臂,心头愈加不解。
自身世?被揭穿,她与他之间?便再无?肢体接触,今日他猝然?再次拥她入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之事。
“大人究竟遇上了何事?”
他深吸一口气,将弥漫的水汽吸进脏腑里。
水汽清新,好似将他整个人也清洗了一遍。
有她相陪,任由这天地水汽清洗自己,是他此刻想要的纾解之法。
他答非所?问:“金毋意,对不起。”
她一顿,“大人何出此言?”
他语气里又带上了惯有的倨傲:“反正你记住,我给你道歉了。”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幽暗光线里,男人喉结挺立、下颌线坚毅,哪怕仅是一个侧影,亦能感受到他的森森寒意,以?及那寒意里隐隐的温柔。
她试探问,“莫非大人对贫妾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无?言。
随即将伞柄塞进她手里,“你自己举着吧。”
说完屈身在屋顶坐下,任由雨水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