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人牙酸的,岩石被巨力硬生生凿穿的爆响,猛然炸开!
那尊高达三丈,由整块坚硬无比的火成岩雕刻而成的弥勒佛像,胸口位置瞬间出现一个前后通透,如水桶粗细的恐怖孔洞。
蛛网般密集的裂痕以孔洞为中心,疯狂地向四面八方蔓延,瞬间爬满了整片崖壁。咔啦啦的碎裂声不绝于耳,无数细小的碎石如同暴雨般从崖壁上崩落!
仅仅一击!
风锥余势未歇,深深贯入崖壁深处,不知没入多少丈,只留下一个黑黝黝,边缘光滑如镜的孔洞,冒着丝丝缕缕的青烟。
平台上死寂一片。
所有的喧嚣议论和惊疑,都在这一抓一掷的恐怖威势下被彻底扼杀。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碎石持续滚落的沙沙声。众人脸色煞白,望向那巨人盘坐身影的目光,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与恐惧。徒手抓风为锥,随意一击洞穿山岩,重创佛雕......这已非人力所能及!
悬空寺那两扇紧闭的厚重朱漆大门,在沉寂了数息之后,终于发出艰涩沉重的“吱呀”声,缓缓向内打开一道缝隙。
一个身着大红袈裟,面容清癯,白眉垂至腮边的老僧当先步出。他身后跟着数位气息沉凝,手持戒棍的武僧,个个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老僧正是悬空寺当代住持,慧觉大师。
“阿弥陀佛!”慧觉大师口宣佛号,声如古钟,带着一股醇厚平和的禅定之力,试图抚平场中弥漫的惊悸,“施主神力通天,老衲佩服。然佛门清净地,非是争强斗胜之所。施主所寻之人,敝寺实在......”
“啰嗦!”魃父巨大的头颅猛地一抬,熔岩般的眼眸彻底睁开。两道实质般的灼热金芒如同探照灯般射出,瞬间锁定了慧觉大师!
那目光仿佛带着千钧重压,慧觉大师周身流转的佛光猛地一黯,身形竟不由自主地微微晃动了一下,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清净?”魃父嗤笑一声,声浪滚滚,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母亲说了,这天地就是个最大的斗兽场。躲在这山窝窝里敲木鱼,就能清净了?笑话!”
他巨大的身躯微微前倾,那股洪荒凶兽般的压迫感瞬间暴涨,平台上的空气都仿佛被点燃,变得灼热而粘稠,“我最后问一遍,打,还是不打?再不应,我就拆了你这悬空寺的招牌,砸烂这些泥巴石头刻的假菩萨!”
他巨大的手掌随意地拍了拍身旁的地面,每一次拍击,都让整个平台乃至山体随之轻微震颤,如同擂响了进攻的战鼓。那威胁绝非虚言,以他方才展现的随手一击之威,真要动手,这千年古刹只怕顷刻间便要化为废墟!
悬空寺众僧脸色剧变,武僧们紧握戒棍的手青筋暴起,却又在对方那滔天的凶威下感到一阵无力。慧觉大师白眉紧锁,口唇微动,似在急速权衡。场中气氛紧绷如弦,一触即发!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
“哇——!”
一声尖锐的,充满极致恐惧的童音,如同利刃般突兀地划破了死寂!
是铁生!
他不知何时从崔钰身后探出了半个身子,小小的手指颤抖着,笔直地指向平台中央那盘坐如山的巨人魃父。
他脏兮兮的小脸因极致的惊骇而扭曲变形,瞳孔放大到极致,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怖的景象。
“眼睛!他的眼睛!”铁生尖利地哭喊着,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恐惧,“里面有太阳!好烫!好烫的太阳!要烧死人了!崔叔!打他!打他啊!”
孩子的哭喊带着最本能且不加掩饰的恐惧,如同滚烫的油滴溅入了冰水,瞬间打破了凝滞的对峙!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顺着铁生所指的方向,再次聚焦到魃父那双熔岩般的眼眸上。
与此同时——
嗡——!!!!
悬空寺内,所有殿堂之中,悬挂着的,供奉着的,大大小小不下三千口的青铜古钟,竟在同一刹那,无人撞击,无人触碰,齐齐发出了一声低沉宏大,仿佛源自远古洪荒的共鸣!
钟声并不嘹亮刺耳,却浑厚悠长,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叹息,又似沉睡古佛的梦呓。三千古钟齐鸣,汇成一股无形的音浪,涤荡着悬空寺的每一个角落,也扫过平台上的每一个人心湖,带来瞬间的空白与肃穆。
钟声回荡中,魃父那巨大如山峦的头颅,缓慢却又极其精准地转了过来。
他无视了悬空寺的住持,无视了惊骇的众人,无视了哭喊的铁生。那两道熔岩般流淌着毁灭与炽热的金色目光,如同穿越了空间与人群的阻碍,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直抵本质的恐怖力量,毫无偏差地,牢牢锁定在了——
崔钰的身上!
那目光落下的刹那,崔钰只觉得周身空间猛地一沉。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太古星辰坠落般的恐怖压力轰然降临。
心口沉寂的烛龙真灵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暴怒与警惕的长吟,碎骨渊的酷寒罡煞疯狂运转,青金双瞳深处,冰魄的幽蓝与烛龙的金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激烈轮转碰撞。
他指间那柄狭长快刀,刀身一半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幽蓝冰晶,另一半则透出熔岩般的暗红,冰火之力在刀身之上激烈冲突,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仿佛随时可能炸裂!
平台上的风沙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魃父巨大的脸庞上,那原本不耐烦的,带着蛮横戏谑的神情,缓缓地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老矿工发现了深埋地底的神铁原矿般的专注与审视。他熔岩般的金瞳微微眯起,目光穿透崔钰体表流转的冰火真元,仿佛要直接窥探其灵魂深处,其血肉本源。
他巨大的鼻孔微微翕动了一下,似乎在捕捉着某种无形的气息。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沉重得令人窒息。
终于,魃父的嘴角缓缓咧开一个巨大而奇异的弧度,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那不是之前的蛮横之笑,而是一种......发现了猎物后,带着纯粹兴奋与原始战意的笑容。
他低沉的声音如同两块巨大的陨铁在虚空中碰撞,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气浪和不容置疑的肯定,清晰地砸在崔钰的耳膜上,也砸在每一个惊魂未定的人心头:
“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找到了......”
“你的身上,有那棵老木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