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放生(2 / 2)

刀光一闪!

玄黑的刀幕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席卷而下,眼看就要将那女子连同她的惊骇绝望一同绞碎!

然而,就在那刀锋触及女子发梢的瞬间——

老赵那双燃烧着暴戾杀意的眼睛,瞳孔深处猛地一颤!

妻子倚在门框边的身影,那微微隆起,孕育着新生命的腹部,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烛火,清晰地映照在他被血与火充斥的识海里!

这六年,茶馆的油烟味,婆娘熬的苦药汤,夜里她翻身时压抑的轻哼......那些他以为自己早已厌倦,早已被江湖磨平的琐碎日常,此刻却像最坚韧的藤蔓,死死缠住了他握刀的手臂!

“嘿!”一声压抑着浓浓不甘和挣扎的怒吼从老赵喉咙里迸出。

那足以开山裂石,卷动黄沙龙卷的狂暴刀罡,竟在最后关头硬生生凝滞。玄黑的环首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险之又险地擦着女子的头皮掠过,削断了她几缕飞扬的发丝,狠狠斩入她身侧的沙地!

“轰隆——!!!”

沙浪冲天!

一道狰狞的刀壑再次出现,灼热的琉璃状物质在沟壑边缘迅速凝结。狂暴的刀气吹得女子衣衫猎猎,脸颊生疼,死亡的寒意让她瞬间瘫软在地,大脑一片空白。

老赵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握刀的手背青筋虬结,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他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刚刚从一场噩梦中挣脱。环首刀斜指地面,刀身上狂暴的煞气如同退潮般迅速收敛,只剩下沉重的嗡鸣。

他看也没看瘫软在地的女子,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另一名被老和尚佛印震伤,正挣扎着爬起的青衣女子,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石摩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与决断:

“滚!”

一个字,如同重锤砸在两名雪鹰女子心上。

“带着那个半死的,有多远滚多远!”老赵的声音里没了方才的暴戾,只剩下一种看透世情的厌倦,“别再让老子在这凉州西边看见你们雪鹰的爪子!下次......”他顿了顿,环首刀微微抬起,刀尖指向南方秃鹫老巢的方向,又似乎意有所指,“老子这把刀,就真该开开荤了。今天这事,烂在沙子里,懂?”

瘫软的女子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冲向受伤的同伴,两人相互搀扶着,连掉落的钢爪都不敢去捡,更不敢再看地上寒隼的尸首一眼,如同惊弓之鸟,踉跄着头也不回地冲入翻滚的沙幕深处,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崔钰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那柄属于寒隼的狭长快刀在他指间随意地转动着,冰冷的刃口反射着惨淡的月光。对于老赵的突然收手,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评判的神色。杀与不杀,于他而言,本就如拂去衣上微尘,无关紧要。他接了铁生的铜钱,要的是秃鹫的命,至于其他人,是生是死,不过是凉州风沙中微不足道的尘埃。

老和尚低垂眼帘,双手合十,口中诵念的往生经文未曾停歇,只是那悲悯的目光扫过老赵佝偻却紧绷的背影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风沙依旧呜咽,卷起浓重的血腥味,在死寂的戈壁上空盘旋。破碎的茶馆如同一个沉默的伤疤,门口探出的几张脸上,震撼与茫然尚未褪去,又添了几分复杂。

铁生依旧死死攥着那柄染血的柴刀,看着那两名青衣女子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地上寒隼那死不瞑目的尸首,最后目光落在老赵身上,小脸上满是困惑不解。

老赵甩了甩环首刀,仿佛要甩掉上面并不存在的血迹和某种沉重的负担。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浊气在冰冷的戈壁夜风中凝成一道短暂的白雾。老赵转过身,不再看南方,也不再看那具逐渐被风沙掩埋的尸首,大步走到崔钰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望向的却是火穴口那几株在风沙中摇曳的枯瘦胡杨,声音带着一种卸下千斤重担后的沙哑,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娘的......差点没收住手。婆娘说得对,这刀......还是太沉了点,要不是她让我来帮你,你小子被人打个半死我都不会管的。”他自嘲地咧了咧嘴,脸上的刀疤扯动,“走吧,崔小子。这鬼风沙嚎得人心烦,先回我那破窝,让老和尚定定神。秃鹫那杂碎的脑袋......”他瞥了一眼依旧高举着铜钱和金银,眼神执拗如狼崽的铁生,“你就自己看着办了。”

崔钰的目光扫过铁生手中高举着的金银细软,指尖摩挲着掌中那柄冰冷狭长,还残留着寒隼最后一丝死寂刀意的快刀。青金双瞳深处,烛龙真灵的虚影与冰魄之力缓缓交融,归于沉寂。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应了老赵的安排。

凉州的账,终究要算。但今夜的血,已经流得够多。现世现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寒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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