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啷——!”
一声压抑了太久,带着锈迹摩擦般刺耳却又无比激昂的清越刀鸣,骤然炸响!
老赵反手拔刀!
并非什么神兵利器,只是一柄样式古朴,刀身宽阔厚重的环首刀。刀身黯淡无光,甚至覆盖着斑驳的锈迹,如同被遗忘在戈壁深处饱经风沙侵蚀的顽铁。
然而,当这柄刀被他布满老茧,骨节粗大的手紧紧握住,一股沉寂多年的凶悍气息轰然爆发!
嗡——!
刀身剧烈震颤!
覆盖其上的斑驳锈迹,竟在这狂暴的震颤中簌簌剥落。锈迹之下,露出的并非雪亮寒芒,而是一种沉凝如墨,吸尽一切光线的深幽玄黑。
刀锋处,则是一线仿佛能切开月光的惨白。
刀意冲天而起,带着戈壁风沙的粗粝狂野,带着生死搏杀磨砺出的厚重煞气。这股气息,厚重霸道,大开大合,与崔钰的沉凝,老和尚的浩瀚截然不同,但却同样强大!
“他娘的!”老赵低吼一声,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凶兽,身形带起一股狂风,撞开弥漫的烟尘,一步便跨到了崔钰身侧,与老和尚并肩而立。
环首刀斜指地面,玄黑的刀身映照着昏黄月光与漫天沙尘,那线惨白的刃口,无声地吞吐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三对三!
黄沙地上,六道身影在狂舞的风沙中对峙。
一边,是崔钰的青衫沉静,老僧的僧袍猎猎,老赵的粗布褂子被风吹得紧贴身上,露出虬结的肌肉轮廓。
另一边,是雪鹰三人组冰冷的青衣,斗笠压得极低,面巾遮脸,只余下六只毫无感情,如同戈壁深处最冷冽寒冰的眼睛。
破碎的茶馆门口,小和尚和几个胆大的脚夫再次探出了脑袋,紧张地扒着门框。铁生也蹲在门边,但他的目光并未完全停留在那即将爆发的惊天对决上。
他那双被仇恨淬炼得亮得惊人的眼睛,死死盯着茶馆内散落一地的金饼、银锭和珠宝。它们沾着沙土,染着暗红的血渍,在昏暗中反射着诱人而残酷的光芒。
他动了。
瘦小的身子像一头敏捷的沙狐,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他蹲下身,伸出布满污垢和老茧的手,不顾那些粘稠的血污,极其迅速,又极其专注地捡拾着地上的金银。一块沉甸甸的金饼被他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触感和上面尚未干涸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
“沙贼的血......秃鹫的头......都得用金子来换!”一个冰冷而执拗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呐喊,“很多很多钱!”
茶馆外的死寂,被寒隼冰渣摩擦般的声音打破:“一枚铜钱,换一刀。这笔买卖,你亏了。”他斗笠微抬,冰冷的目光锁定了崔钰,狭长快刀斜指,刀尖残留着一丝被烛龙真炎灼烧后的微红。
“亏不亏,刀说了算。”崔钰的声音平静无波,青金异瞳深处,烛龙真炎的虚影一闪而逝。他右手虚握,四周滚烫的空气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丝丝缕缕的灼热气息向他掌心汇聚,凝而不发。
“老秃驴,乌龟壳还能顶几下?”另一名青衣女子舔了舔嘴唇,盯着老和尚,腕间铁链哗啦作响,钢爪寒光吞吐。
“阿弥陀佛。”老和尚单手竖掌,枯槁的面容宝相庄严,周身暗金佛光流转不息,“执念如火,焚人焚己。三位施主,回头是岸。”
“岸?”一直沉默的最后一名青衣女子嗤笑出声,声音尖锐,“凉州只有沙窝子,哪来的岸?拳头和刀,就是岸!”
话音未落,她腕间猛地一抖!
“呜——!”
乌沉铁链如同暴起的毒蟒,钢爪撕裂风沙,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取老和尚面门!这一爪,比先前更加狠辣刁钻,爪尖乌光闪烁,显然淬有剧毒!
几乎在她出手的同一瞬,另一名青衣女子也动了!
钢爪化作一道乌黑的闪电,目标却是气息相对最弱的老赵。意图很明显,先撕开一道口子!
“来得好!”老赵眼中凶光爆射,不闪不避,反而狂笑一声,迎着那道乌光踏步前冲!
他双手紧握那柄玄黑环首刀,由下而上,猛地一个撩斩。刀势毫无花哨,简单、直接、狂暴,带着一股开山裂石的蛮横力量!
“给老子——开!”
轰!
刀锋与钢爪悍然相撞!
刺耳的金铁爆鸣声中,火星如同烟花般炸开,狂暴的气浪卷起漫天黄沙!
那青衣女子只觉得一股难以想象的蛮横巨力顺着铁链狂涌而来,手臂剧震,虎口瞬间崩裂。钢爪竟被硬生生劈得向上高高荡起,连带着她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
老赵得势不饶人,环首刀顺势一转,沉重的刀身带着风雷之声,横斩向女子腰腹!
大开大合,只求杀人!
正是当年他丢给崔钰,骂骂咧咧逼着学的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