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重逢(2 / 2)

那蕴含着毁天灭地威能的冰狱巨山,竟随着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引,诡异地偏离了原本的轨迹,擦着崔钰的身体边缘,狠狠轰击在崔钰身后数十丈外的一片陡峭冰崖之上!

轰——!!!!

这一次,是真正撼动深渊的恐怖巨响!

那片高达百丈,不知冻结了多少万年的玄冰崖壁,如同被天神之锤击中,瞬间布满了巨大的蛛网裂痕。

紧接着,在令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中,整片崖壁轰然崩塌!

无数重达万钧的巨大冰块如同山崩般倾泻而下,砸入深渊底部,激起漫天冰尘雪雾,将整个战场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混乱之中!

崔钰保持着双拳轰天的姿势,僵在原地。

狂暴的能量乱流撕扯着他的身体,冰尘扑打着他的脸庞。他大口喘息着,金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淌下,滴落在脚下的冰面上,发出“嗤嗤”的轻响。双臂传来的剧痛和骨骼碎裂感清晰无比,但他此刻的心神,却完全被那玄衣剑客最后撤剑,引开冰狱的诡异举动所占据!

为什么?!

这绝非生死仇敌的打法!

那偏离的一剑,蕴含的掌控力,甚至比之前那毁灭性的冰狱葬杀更加惊人!

就在崔钰惊疑不定之际,弥漫的冰尘雪雾中,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那玄衣剑客,一步步从混乱的冰雾中走出。他手中的玄冰长剑不知何时已然消散。他走到崔钰身前丈许处,停下脚步。然后,在崔钰震惊的目光中,他缓缓抬起手,摘下了那一直遮掩着面容的兜帽。

一张年轻冷峻,如同刀削斧凿般的脸庞,暴露在碎骨渊微弱的光线下。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线条刚硬如北境寒疆的冻土。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剑,但先前那冻结灵魂的杀意与冰冷无情,却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复杂,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他静静地看着崔钰,看着这位浑身浴血,双臂低垂,却依旧挺直脊梁的师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某种更沉重的情绪堵住。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缓缓地,将一直背负在身后的那柄剑,解了下来。

那并非之前凝聚的玄冰之剑,而是一柄真正的剑!

剑鞘古朴厚重,呈现出一种历经沧桑的玄铁乌光。剑格方正,造型简洁到了极点,没有任何多余的纹饰,只有一种沉淀了岁月的厚重感。整柄剑透着一股沉凝如山、大巧不工的气息。

玄衣剑客双手托着这柄玄铁重剑,如同托着千钧重担。他看着崔钰那双布满血丝,充满惊愕与探寻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碎骨渊那混杂着血腥与冰尘的凛冽空气。

然后,在崔钰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猛地松开了手。

哐当——!!!

一声沉闷到仿佛砸在人心上的巨响!

那柄看似古朴无华、实则沉重无比的玄铁重剑,连同剑鞘一起,重重地砸落在崔钰脚前的玄冰地面之上!

被罡风打磨了亿万年的坚硬玄冰,竟被这纯粹的重力,硬生生砸出了一个数尺见方,深达半尺的凹坑!蛛网般的裂痕,从凹坑边缘疯狂蔓延开去!

剑身斜斜地插在冰坑之中,剑柄微微颤动,发出低沉悠长的嗡鸣,仿佛在为刚刚经历的一切低吟。

玄衣剑客看着那柄砸入冰坑的重剑,又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与崔钰惊疑不定的视线交汇。他脸上的冷硬线条似乎柔和了一瞬,又似乎没有。他张了张嘴,终于吐出了自现身以来的第二句话,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低沉,却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沉凝,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师兄......师父命我试剑。”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崔钰那布满金色冻血,微微颤抖却依旧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双臂,扫过他心口那因剧烈搏杀而起伏的位置,最终落回他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你这一身筋骨......够硬了。”

崔钰如遭雷击!

“师......师弟?!”这两个字如同生锈的铁片,艰难地从他干涩的喉咙里摩擦出来,带着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所有的疼痛、疲惫和疑惑,在这一刻都被眼前这张年轻冷峻的脸庞和那句“师兄”击得粉碎!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六年前,师父青崖道人枯坐栖云顶时,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你的师弟,已经在那里淬炼了六年之久......”

谢沉舟!

那个在他沉眠于栖云顶,烛龙搏命带他回归时,代替他镇守这片寒疆孤岛的师弟。那个同样在碎骨渊这人间炼狱中,默默承受了六年非人磨砺的师弟!

原来是他!

原来这石破天惊,招招致命的剑客,竟是他从未谋面的同门师弟!原来这并非生死仇杀,而是师父安排的......一场试炼!

看着眼前这柄砸入冰坑的玄铁重剑,看着师弟谢沉舟眼中那褪去冰冷后的复杂与沉凝,崔钰心中瞬间明悟。

这柄剑,就是师弟的身份证明!

这沉重的一砸,便是宣告试炼的结束!

“咳咳......”崔钰想说什么,却牵动了内腑伤势,又咳出一口带着冰碴的金血。他踉跄一步,稳住身形,看着谢沉舟,眼神中的暴怒与死战之意彻底消散,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感激,“师父他......”

“师父很好。”谢沉舟打断了他,声音低沉,“守心坪有龙柏,有师父,有我。”

他简短的话语,却蕴含着无比沉重的承诺,完全不像是六年前那个被九千岁缇骑追到山下一脸狼狈的年轻人。他俯下身,伸出同样布满厚茧,指节粗大的手,握住了那斜插在冰坑中的玄铁重剑剑柄。没有催动真元,纯粹依靠肉身力量,手臂肌肉贲张,发出一阵轻微的骨节摩擦声,才将那柄沉重无比的剑缓缓拔起,重新背回身后。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看向崔钰,目光落在崔钰那依旧低垂,微微颤抖的双臂上,又移向他心口的位置,仿佛能透过皮肉,看到那团微弱搏动的烛龙真灵。他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最终归于一片深沉的平静。

“昆仑路远,师兄,保重。”谢沉舟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呼啸的罡风,每一个字都像冰棱砸在冻土上,“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大醉。”

他顿了顿,那双锐利如剑的眸子,似乎穿透了碎骨渊无尽的黑暗与头顶厚重的混沌光罩,望向了那传说中神山崩塌的绝域方向,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波澜,如同冰层下的暗流。

谢沉舟不再看崔钰,猛地转过身。玄色的身影,如同来时一般突兀,几个起落,便融入了碎骨渊深处那永恒的黑暗与呼啸的罡风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那柄玄铁重剑砸出的深坑,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石破天惊的对决。

崔钰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碎骨渊的罡风卷起冰尘,拍打在他布满伤痕与血痂的身躯上。双臂传来的剧痛依旧清晰,但更深的,是心中翻腾的巨浪。

师弟谢沉舟......六年淬炼于这寒渊炼狱......今日一剑来试自己筋骨......而他自己,却还要在这苦寒绝地,替师父,替栖云顶,再守四年!

只是这师弟的修为,已从最初的淬体境,步入了现如今的元婴境巅峰,不愧是守心坪的弟子,自己的师弟。

想到谢沉舟,崔钰又不禁想起那身穿红裙的泼辣娘子,如果她还在的话,想必也能为守心坪独当一面了吧。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头顶那片隔绝了天地的混沌光罩。目光仿佛穿透了它,穿透了北境永不停歇的暴风雪,死死锁定了那遥远西南方,早已在岁月中化为传说绝域的所在。

昆仑!

他深深吸了一口碎骨渊那混杂着血腥冰寒与毁灭气息的空气,冰冷的气流刺得肺腑生疼,却也让他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双臂的剧痛似乎在这一刻化作了某种燃料。

他迈开脚步,不再看那冰坑一眼,朝着碎骨渊通向外界的路径,一步步走去。脚步踩在破碎的玄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却又异常坚定。

身后,是师弟谢沉舟消失的黑暗深渊,是栖云顶上枯守的师父,是那株扎根于凶神封印之上,守护着这片孤岛的重生龙柏。

身前,是通往昆仑的血火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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