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县令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仿佛本该如此。
没等杨越出声,黄文轩已经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脸上堆满笑,小跑着凑上前去。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摸出个沉甸甸的丝绸小袋,坠得他手腕直往下沉。
胖县令身边的下人横跨一步想拦,却被县令抬手止住了。
他那双被肉挤得只剩条缝的眼睛,在袋子上溜了一圈,发着精光。
黄文轩凑得更近,腰弯得几乎对折:“县令老爷容禀!
小的是鸭城行商的,姓黄,正要往府城去进点货。
万没想到能在这儿遇上您老,真是祖上积德,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这马屁拍得生硬,胖县令听着却很是受用,捻着下巴上的短须,微微颔首。
黄文轩觑着脸色,又往前蹭了两步,手腕一翻,那沉甸甸的小袋就滑进了县令宽大的袖笼里。
胖县令袖子微微一沉,手在里头掂量两下,脸上的褶子立刻舒展开了,哈哈一笑:
“哦!原来如此!本官打眼一瞧,就知道尔等是安分守己的良民!
罢了罢了,既是规矩商人,这虚礼就免了吧!”
黄文轩点头哈腰又奉承了几句,这才倒退着,小心翼翼地退回到商队这边。
杨越冷眼瞧着,嘴角往下撇了撇。
这胖子,只怕刚踏进庙门就盯上他们,说什么“无礼”,呵呵,不过是等着这袋东西堵嘴罢了。
“都这光景了,堂堂县太爷还只惦记着刮油水,大景朝算是烂到根儿了!”
商队的人互相递个眼色,心里啐了一口,脸上却都绷得很紧,没露半点痕迹。
不多会儿,黄文轩小跑着回来,袖子一甩,压着嗓子催众人:
“快,手脚麻利点!把东西挪到偏殿去,正殿留给县尊老爷歇脚!”
商队才刚安顿下来,又要往外搬,都有些不高兴。
尤其是有几个杀蛮队的人,也做了伪装,扮做普通的民夫。
放在以前,他们见了县令,表现的还不如黄文轩,早就瑟瑟发抖。
但见过几次世面之后,心态大不相同,不太看得上那个胖县令。
这会儿他们都看向杨越,等着他开口。
杨越微微摇头,低声道:“先搬出去再说。”
那几人听后不太高兴,但在杨越面前是真不敢造次,只能闷声点头。
不远处,胖县令一群人静静看着,也没说话。
直到杨越他们搬出去,才开始搭帐篷,哪怕出门在外也很讲究。
有人拿出扫帚,清水泼地。
甚至有人从车上搬出桌椅板凳。
简直好像是出来郊游一样。
等他们收拾完之后,已经过去很长的时间。
胖县令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静,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刚才那伙人有点儿问题啊。”
听到他这么说,旁边的人都警惕起来,还有人握住腰间的兵器,沉声问道:“老爷,他们有什么问题?莫非是土匪伪装的?”
胖县令摇头。
“你想哪儿去了?他们确实是商人。
老爷我的意思是,都这种时候了,兵荒马乱,普通人哪里还敢做生意?他们估计不是做生意,而是去玉关探听风声的。
而且……”
说到这里,胖县令犹豫一下,似乎在回想刚才看到的场景,片刻后才又继续开口。
“而且我看那个站出来的人,应该不是领头的。倒是那个身后背着弓箭的,他还有些意思。”
胖县令虽然贪财,但终究有些眼力。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