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昌海一愣,然后不无感慨地说:“是了,你是上境界的修行者,出门游历江湖合该讨教,我听说雪燕门里有专为云游修士准备的客房,你们也好落脚。”
这些,冯昌海都是听过没见过,雪燕门他跑过许多趟,热茶都未喝到过。
他又不禁看向自己儿子,眼底深处藏着些许炙热。
要是冯席修行有成,也得让雪燕门刮目相看!
老冯砸了一下嘴,有些迟疑地开口道:“裴公子啊,老汉我有个不情之请,你看回头能不能把我家席儿也捎上,就说是您的跟班随从,也让他进门去长长见识。”
按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裴夏本来是想直接拒绝的。
但话到嘴边,又想到,要真在雪燕门歇息的话,时值老掌门寿辰,龙蛇混杂,自己这个通缉犯不便露脸,可能是需要个人前后照应。
于是笑了笑:“只要少镖头不嫌弃就行。”
冯昌海喜上眉梢,立马快跑几步到一旁,揪了冯席的耳朵就拽过来,吩咐道:“喊公子。”
冯席两眼发懵:“啥?”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裴公子的随身侍从了,”冯昌海暗戳戳地提醒,“裴公子在雪燕门留住,前后你可得照顾周全了!”
少镖头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拱手:“公、公子!”
“假扮而已,还没进山呢,少镖头不用这么拘谨。”
裴夏宽慰两声,然后抬起头,望向了这座庶州之北有名的宗门大山。
雀巢山不算高,但据说内藏有一支冰脉,以至于山顶骤寒,常年积雪,成为州北名景。
能占据这样的风水宝地,雪燕门自然也不是易于之辈。
除了名声在外的雪顶双杰,以及曾经纵横庶州的老掌门许程风之外,这“许家仙门”里,还有一位声名显赫于九州的顶级强者。
掌圣白衣,许浊风。
要不然人家屹立盛郡,还能有足足七个宗门附庸,凭借的正是许白衣的威望。
这些事,在江湖人里如雷贯耳,早不新鲜了。
但徐赏心和陆梨都还是第一次听说。
走在山路上,将近雪燕门,徐赏心眉眼忧愁,有些担心:“掌圣白衣的宗族门派,我们去借宿不是自投罗网吗?”
裴夏笑了笑:“放心吧,不会的。”
白衣一入掌圣宫,就不能再离开北师城,而且掌圣宫管辖江湖事务,作为宗族门派,雪燕门更要避嫌,许浊风对许家来说,恐怕早就是个高悬的符号了。
再者,通缉要犯是朝廷事务,海捕文书自有地方执行,许浊风何必专程通知家里,他还能料到裴夏会来雀巢山不成?
陆梨也揪了揪师娘的衣服,宽慰道:“我们待不了多久的。”
在雀巢山暂歇,是无奈之举。
由此向北,翻越蒙山,也许数百里都是无人荒野,就不谈补充物资,裴夏的祸彘总需要安抚。
他必须得先在此地,汲取足够的人气,才能维持翻山越岭所需的时日。
就这么突然到访,少歇数日,立马离开,这要是能栽到许浊风手里都见了鬼了。
裴夏笑着抬起头,想望一下雪燕门的山门。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邋里邋遢的白布袍子,就躺在山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吧唧吧唧地抽着烟杆子。
在满脸的愁云惨淡中,他一个回眸,和裴夏对视上了。
他愣了一下:“……诶?”
裴夏也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