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摇头,“他们确实是要搬家,却不一定是自愿搬家。我如果没猜错的话,是有人要侵占房东的宅院。
房东抵抗无果,只能被迫收拾东家搬家。
为了减少损失,把房子挂在牙行,看能不能找个冤大头接手。”
也是他们运气好,恰好碰见沈清柯这个心疼妹妹,一心要给妹妹安个娘家的沈清柯。
沈清柯:“……”
还是有点不相信,“这云城好歹是府城,就没有点王法了?哪能光天化日之下抢房子?”
“我还抢了一条街呢!”沈清棠反驳,“我也没房契。”
从薛林手里抢来的。
沈清柯正色道:“那就是你不对。清棠,别人作恶是别人的事。你可以以恶制恶,但是不能和恶人行一样的事。”
沈清棠:“……”
怎么还上起教育课了?!
沈清柯把沈清棠卷起来的契书,认真铺平,沿着中缝折好。
一折,两折,三折。
折成合适的大小收入怀中。
沈清柯折纸的动作很慢。
整个过程里却无一人开口。
只秦征给了牙行的人一锭银子,把他们都打发出去。
沈清柯把契书收进怀里,对沈清棠道:“清棠,你是女儿身,自幼除了识字,读诗词歌赋之外,看的是女则女戒。
可我是男儿身,我学的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之前在北川,咱们为生活所迫,做过一些情非得已的事。
可是如今你不在北川,你在云城。
你将来是王妃,是这一城百姓的王后。
你以前只是沈家女,是沈东家,你可以行事无顾忌。
只要不触犯律法,不伤及无辜,你想做什么就要做什么。”
沈清棠沉默。
不管怎么说,她确实没想过契书的事。
她这人两辈子都跟野草一样,都需要凭借强大的生命力从苦难中挣扎出来。
到云城之后,了解云城之后,她也很快融入云城。
云城的商业版图是这样,她也入乡随俗借宋焰的刀架着薛林的刀夺下了川七街。
包括沈记商场在内,整整十间铺子都是薛林的。
但,薛林的铺子怎么来的,沈清棠没问过。
一来是忙,没顾上。
二来是,每一间铺子都过了很多手,恐怕薛林都不知道这些铺子的店契在哪里。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
沈清柯这样一说,沈清棠觉得好像也有道理。
沈清柯接着道:“清棠,身为一个商人你做的没错。可身为一个王妃,你这样不对!
你要做的不止是虎口夺食。
跟人抢地盘,抢生意都是次要的。
你要辅助季宴时治理这一座城,你要把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解决掉。
把店铺、住宅还给他们本来的主人。”
沈清棠闭上眼长叹一声:“二哥,你这样说,我会觉得压力很大。”
以前知道嫁给季宴时要付出代价。
如今看来,不止是代价大,做事也得伟光正。
一不小心就得接受道德的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