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饭叫什么名字?”
“疙瘩汤。”
想来世子吃的都是熊掌鱼翅这类极难得又费功夫的吃食,自是没有机会将选择分给一碗小小的疙瘩汤了。
卫乐湛目光看得很远,他想起来了,有一次用膳,桌上是摆过一碗鸽子蛋疙瘩汤。
当时那碗汤没怎么动便收了下去。
一桌的珍馐美馔,便是用了更精致的食材,也难掩其普通。
“前尘如梦初醒,来日如梦迷离。二十载富贵,不及一月苦。”
桑七没应,文邹邹的她听都懒得听。
“小七你有想过以后么?”
“死契面前,没有以后。”桑七回得很简单。
卫乐湛笑笑,“死契是父亲身边的管家掌着,到了流放地,我便给父亲去信一封,要来你的死契。”
桑七没说话。
她已习惯对不由自己掌握的事,不抱有希望。
死契真的放在她手里,她便高兴几分,为自由。
死契不在她手,她也不想为了贱籍白白地不高兴。
人生太短,她想尽量高兴一些过。
“曾经下雨时,从没觉得天是这么黑,雨水是这么凉。也没觉得人命是如此不由己。”
“流放后,却觉得很多事情与我想的都相悖。穷困潦倒是如此可怕,真不知这些人是如何苟延残喘活着的。”
桑七:“……”
神经。
“我一定会再回去京城,回到我应该在的位置。小七,你这一路将我们一家照顾得很好,我答应你,回京后,一定会尽力补偿你。”
卫乐湛盯着桑七看。
她虽瘦得厉害,脸颊有些凹陷,可她那双眉眼间却带着些英气纯粹。
而且她总是很沉默,不大爱理人。
现在她又不说话。
卫乐湛叹了口气,“好些时候我都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和你说话,不知道你究竟想听什么,想说什么,心里怎么想的…”
桑七有些疑惑,“不说话便是什么都不想说,这有什么难的。”
至于心里想的,她什么也没想。
卫乐湛笑了笑,“可你不说话,别人怎么知道你想什么?”
“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我想什么,知道了我想什么就会按照我想的做么?”
何必平白浪费口舌。
桑七觉得她听到的好些话,大多都是些废话。
还总觉得彼此多说说话就能解决误会一样,根本不是这样。
卫乐湛噎了一下,“可我想知道你想要什么补偿,想不想和我们一起努力回京,喜欢我的家人么,这一路你是怎么想的。”
桑七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这一路,她想的是这些贵人真懒真笨,不会可以学,这么多人,成天就指望着她一个人干活。
好像动一下手,人就会死。
她是脑子不好才要来喜欢自己做牛做马伺候的主子。
回京有什么好的,不过是多找了些规矩来框住自己,每日还是干活,没有自由谈何补偿。
“为什么呢?回京后一定不会成日这么疲惫了,衣食无忧,这难道不好么?”卫乐湛语气有些急。
“做奴才罢了,还分在哪做更好?”
卫乐湛盯着她看,“原来你想要自由身。”
废话,谁不想要。
难道世子就想做贱籍?
“可穷苦百姓根本没有国公府的丫鬟日子过得好,丫鬟们每月赚的月银顶穷苦百姓一年收入。”卫乐湛开始循循善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