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因果,不过种因得果,佛说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可是元哥,我见多了这世上好人没好报,积善之人惨遭横死,极恶之人却横行无道,权势在握,毫无报应。”
光渡抱着膝盖,双眼安静地望着李元阙,良久才道:“我曾经不屑一顾,但是现在……我也不再确定了,元哥。”
“就像葫芦藤结出的葫芦一样,播下种子,开花结果,只是这个葫芦不会在那个秋天结出来,它会跨过很长的时间,等它终于结出的时候,却永远都不会被我看到……因果一道,凡人穷极一生,也难以窥视其中玄妙。”
李元阙听着他声音中的落寞,于是伸出手,手心向上。
光渡看了片刻,轻轻放了上去,李元阙的手掌很大,也很热,包住他的腕骨时,能感觉到蓬勃的生命与温暖。
“若有因果,能遇到你,定是我结了足够的善缘。”李元阙声音带着暖意,“跟我走吧,沛泽,我们去西风军。”
……
故人的身影随着鲜血淡去,让人崩溃的折磨回到五感知觉,过往与现实开始交叠。
乌图拔出那把刀的瞬间,光渡就反应过来。
三十六名铁鹞子葬身中兴府,都啰燮至今未曾瞑目,他还不曾为同袍报仇!
不过再下两刀的跟上,光渡仿佛已彻底崩溃,他夺过刀,跳上了刑台,“虚陇!你埋怨陛下,便对我挟私报复——这是你逼我的! ”
还有敌人活着,他们还活得好好的,光渡还没有屠尽,光渡要他们血债血偿。
若注定救不了都啰燮,至少该给他一个痛快的解脱。
直到日落,张四也没有找到光渡的踪迹。
兵士们仔细搜查过附近,在地上找到了大滩的血,还找到了几具影卫的尸体,但他们一一辨认过,身形年龄,没有一具对得上二老大。
他父母都是农户,虽然贫苦,但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和睦,他在家人的庇护之下,也曾有一段不知忧虑的童年。
为何近在咫尺,却偏偏叫他错肩而过,不得相见?
李懋愕然道:“老大?”
有那么几个瞬间,李懋面对的仿佛不是素不相识的西风军副帅,而是一个并肩作战过的、配合默契的好兄弟。
那时的皇帝即使不好南风,也依然会被这的情态所打动。
他已经走不动了。
光渡借故发作、夺刀而上时,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乌图握住了光渡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虚陇叫他亲自动手……他做不到,于是皇帝开恩,只叫他在旁边帮忙数着落刀后的肉与骨。
光渡再次听到都啰耶匍匐在地的哭喊和咒骂,“光渡——你这个王八蛋!你会有报应的!弟兄们会替我报仇,老大也会替我报仇!他一定会杀了你!”
只是莫名地……这个人,会给李懋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不在这里,我们找错了方向。”李元阙调转马头,向另一个方向策马而去,“再快一些……他一定在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