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下信时早在被禁锢此地之前,那么此后一直关注着这些花草,难不成他是在那期间才琢磨如何留下这封信?
秦政越是想越是好奇,沿着这一路花草找寻。
一把短剑被他握在手中,时不时上前挑开挡住视线的绿意。
此时已然少有了花,清香的叶裹挟着初晨的水汽扑来他的面上,几经转目间,他的视线被一条微微下垂的枝条吸引过去。
掩盖在一片绿意中,好似是被什么牵引着,枝条向下垂落着。
这枝条长得颇高,但以他二人的身量,却能够轻易探到。
秦政心下一动,短剑挑开眼前绿丛,果然,就见面前是一条坠着东西的枝条。
顺其下看,就见末端是层层包裹着的绢帛。
秦政将它拆下来,稍显了臃肿的物事拿到手中,其外层染了些水汽,层层打开,放在最里边的、写着字的绢帛,却是丝毫未损。
将其缓缓展开来,就见其上字句写了许多。
其先就是对他的称呼。
小/秦王。
秦政对于他花费的这一番心思很是受用,正想拿着绢帛打开,却在见下句时忽而停下。
——秋风凉,莫要在屋外久站。
像是他当真在面前,秦政弯了眉眼,一如往常地,先不想听他的话。
不过随即又反应过来,他如今可不在身旁,没有人会来对他的任性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架势,之后再将他拉回屋内。
秦政方起的笑意稍稍回落了些,踱步回屋,踩去屋中温软的毯子,这才继续往下读。
——若见此信,你怕是已然知晓当年。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秦政拿着绢帛坐去了床榻边缘,在心中默默回着他的每一句话。
——或许还在想,我怕是故意如此,顾自远走,留你一人多想。
秦政一番心思被他捏了个准,一时挑了眉头,继续往下读。
——其实不然,我心亦不安。
不安在何处,他却未有详细言道。
秦政却猜得到。
嬴政怕他会因此对他生出嫌隙。
毕竟这个担心在过往许多年都存在着,他思虑太深,深到每一种可能都会考虑,会生出这种想法也是当然。
——我之所行,其中原由你我皆知,无需再言。
他们之间,也确实不必解释。
不但不必解释,从前他做的许多,好与坏在秦政看来已然相抵,其实只消他想,也不必去偿还。
毕竟如今的他也不会用什么方式去报复回来。
可嬴政对于他或许会有的脾气依旧有应对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