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焚心灯影
焚心城的红雾在暮色中翻涌,郭权的莲枪尖凝着三缕金光,将扑面而来的热气劈成两半。镇魂珠在他掌心烫得惊人,透明珠体里的金***突然集体停驻,翅膀并拢成针状,直指城中最高的焚心塔——塔身缠绕的锁链正在渗出黑色的液珠,滴落在地面的凹槽里,汇成与万魂窟养魂池相同的纹路。
“骨书说‘心灯’要用至亲的心头血点燃。”高丽的破妄眼泛着金红交杂的光,眼角的血痕顺着下颌线滴落,在衣襟上晕开莲花状的印记,“焚心塔第三层的石台上,插着七十二根人骨灯台,每个灯台里都锁着对母子的魂灵。”
童乾的朱雀扇在掌心急转,火焰织成的防护网挡住飘来的纸人——那些纸人用黄纸剪成,眉眼处用朱砂点染,背后却用墨笔写着生辰八字,其中一个纸人的背面,赫然是他和父亲的名字,字迹扭曲如鬼爪。
“是‘替身灯’。”童乾的指尖被纸人灼烧出焦痕,火焰在伤口处凝成小小的灯盏,“灯台里的魂灵越痛苦,心灯的光芒就越盛。他们在模仿蚀骨鼎的炼制方法,只是把血脉引换成了……”
他的话被焚心塔传来的钟鸣打断。七十二声钟响后,红雾中突然升起无数盏灯笼,灯笼的烛火是诡异的碧绿色,照亮了持灯人的脸——那些人眼眶空洞,脖颈上缠着与纸人相同的朱砂咒,正机械地朝着焚心塔走去。
“是被心灯控制的活人。”郭权的伶仃令突然飞出掌心,在灯笼群中炸开成金色的网,“他们的魂魄被锁在灯台里,肉身成了搬运灯油的容器。”网面上的伶仃二字突然亮起,将靠近的灯笼全部烧成纸灰,“而灯油……”
纸灰在风中聚成细小的血珠,落在地上竟发出滋滋的声响。高丽的短刃挑起一滴血珠,刀刃瞬间浮现出血管状的红纹:“是‘心头血’。七十二盏心灯对应七十二对母子,每盏灯燃尽,就会有新的母子被抓来续灯。”
焚心塔的大门由两扇烧红的铁板组成,门板上铸着无数挣扎的人影,细看竟是用活人浇筑而成。郭权的莲枪刺入铁板缝隙,光龙顺着纹路游走,将那些人影从铁板中剥离——他们落地后化作半透明的魂灵,朝着塔内的方向跪拜,口中重复着“求大人复活吾儿”。
“是被蛊惑的父母。”郭权的锁骨处传来尖锐的刺痛,莲花胎记渗出的金光在魂灵们身上流转,“蚀骨门骗他们说,只要心灯燃满七七四十九天,就能让死去的孩子复活。”
魂灵们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在红雾中扭曲成灯芯的形状。童乾的火焰及时将他们包裹,却发现这些魂灵正在主动扑向焚心塔:“他们被心灯的怨气同化了!再这样下去会变成新的灯油!”
高丽的破妄眼突然锁定塔尖的伏妖罗盘:“罗盘在吸收心灯的阴煞之力!”她的短刃掷向罗盘的瞬间,红雾中突然冲出个黑袍人,用骨杖挡下了攻击,“是蚀骨门的‘灯侍’!负责看管心灯的邪修!”
黑袍人的骨杖顶端嵌着颗婴儿头骨,眼窝中跳动着碧绿色的烛火:“郭权,太爷爷说你一定会来。”头骨突然张开嘴,吐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血腥,“他让我给你带样东西——你娘的‘心头血’。”
骨杖往地面一顿,石缝中渗出的黑液突然凝成血色的灯盏,灯芯处浮着郭权母亲的虚影,正朝着焚心塔第三层伸出手,掌心托着半块伏妖罗盘的碎片。
“娘!”郭权的莲枪骤然失控,光龙不受控制地冲向灯盏。就在即将触及的刹那,镇魂珠突然炸裂成金色的光雨,将虚影劈成无数碎片——那些碎片在空中重组,露出黑袍人的真面目:脸是用无数块碎皮拼接而成,左眼是童乾父亲的眼珠,右眼却嵌着高丽母亲的玉佩。
“是‘拼尸邪术’!”白发老者的玉杖虚影从光雨中浮现,杖端的莲花雕纹在黑袍人身上炸开,“用死者的残肢炼制的傀儡,能模仿任何人的气息和声音!”
黑袍人发出齿轮摩擦般的怪笑,骨杖挑起的血灯突然朝郭权飞来:“尝尝吧,这是你娘被囚禁时,每天被逼出的心头血炼制的‘还魂灯’,闻一口就能看到她复活的样子。”
郭权的莲枪横劈而出,光龙将血灯击成飞沫。但那些飞沫落在地上,竟化作无数个母亲的虚影,每个虚影都在重复相同的话:“权儿,娘好疼,快来救我……”
“别信他!”童乾的火焰烧向郭权的面门,灼痛让他瞬间清醒,“这些都是心灯的怨气化成的幻象!你越动摇,灯台里的魂灵就越痛苦!”
郭权的伶仃令突然贴在眉心,金色的光芒顺着血脉倒流,在焚心塔的红雾中劈开一条通路。他看清塔内的景象:七十二根人骨灯台在第三层的石台上排成圆形,每个灯台里都插着根跳动的碧绿色灯芯,灯芯周围缠绕着母子相拥的魂灵,他们的身体正在被烛火一点点吞噬。
而石台中央的高台上,坐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老者,手中把玩着完整的伏妖罗盘,罗盘旋转时,灯台里的魂灵就发出同步的惨叫。
“太爷爷!”郭权的莲枪化作光龙,穿透红雾直逼高台,“你果然没死!”
老者缓缓摘下面具,露出张与郭权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锁骨处的莲花胎记是黑色的,正在渗出粘稠的血:“我早就不是人了。”他将罗盘抛向空中,七十二盏心灯的光芒突然暴涨,“我是用七十二对母子的怨魂炼制的‘心灯器灵’,只要吸收你的血脉,就能成为真正的不死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