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倏然发生,安郡王晦气地啐他一口,冷声吩咐,“传信给艾力江,可以动手了。”
不过三日光景,盛京城的百姓皆知持盈公主为了一己之私,不肯和亲嫁往突厥。
说书先生在茶楼侃侃而谈,“若是和亲能成,至少也能保大庆五十余年太平呢——”
永嘉坊,持盈公主宅门前围簇着不少人,百姓们怨声载道的,纷纷唾骂公主自私。
门房们哪里见过这般大的阵仗,可是赶也赶了,这些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
好在公主那里瞒得算紧,她如今还不知晓。
这几日咳疾好了不少,府里的下人看自己的眼神躲躲闪闪,持盈并非什么也不知道,而是在想二哥为了达到目的,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安郡王不敢亲自来见妹妹,便让霍容璇代为传话,说是他希望持盈手书一封,求圣上赐婚。
他们千方百计的把自己弄出宫,不就是为了更好的操控摆弄吗?持盈却偏不如他们的意,“赐婚这等大事,恐怕还得我和艾力江一起入宫面谈。”
安郡王自是拒绝,可拗不过持盈以死相逼,后来兄妹二人各退一步,说是过几日在龙首池有马球会,届时艾力江会再次求娶,持盈务必答应。
为了让他放松戒备,持盈默然点头没有拒绝,想着既是在龙首池,那么兴许会见到韦恒。
龙首池位于东苑,为了方便工部官员监修管理,离工部公署不远。
韦恒任职工部郎中,从前便是隔三差五地往龙首池跑,她想碰碰运气,兴许能够遇到他。
*
突厥人来京已经快有一个月了,等这场马球会结束,他们便要打道回府了。
持盈离宫这些时日,群玉自然也听到了满城的谣言乱飞,只是突厥人一直没有动作,她便想着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将事情发展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群玉向谢望建议,不如在龙首池办一场马球会吧。
突厥人绝对坐不住,定然会弄出一些幺蛾子。
群玉的话他向来都是听的,何况谢望也想知道,安郡王又是对张医正严刑逼供,又是大费周章的让突厥人娶公主,究竟所为何意。
张医正的死讯传回时,谢望让人去信给曾太医,让他不用再避风声了。
曾太医得知师父的死讯后,暂且放下心中悲痛,进了太医署接替了他的位置。
适日秋高气爽,晴光折晃,艾力江带着突厥壮士兴致勃勃地来到龙首池。
瞧这些大庆儿郎一个个蜂腰猿背,瘦鸡弱猴样,怎么能和他们在草原上长大的壮士比。
艾力江面露讥诮,准备赢他个两三把,彩头便是求娶持盈公主。
倘若输了也不亏,将乌日珠嫁给大庆皇帝就是。
群玉坐在谢望下首,正要和乌日珠说话时,瞧见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谢望身上瞥,甚至话题还一直往谢望身上绕。
“你们大庆皇帝,这把年纪了,怎么还没见他娶妻啊?”
听出她这是对谢望有意思了,群玉恼地攥紧手心,咬牙切齿道:“因为他有隐疾。”
乌日珠也是天真,信了这番说辞,惊骇问道:“这么严重?难不成没得治了?”
群玉压低声音,与她咬耳朵,“太医都瞧过了,说他常年骑马,导致子嗣艰难。”
说到骑马,他们突厥人从小便是会走路就会骑马,乌日珠惊叹连连,“那你们大庆的太医也不过如此,这要是在我们突厥,随便哪位巫医就能治好了。”
“诶,此言差矣,这是太医给出的病症,但实际上我兄长为何绝嗣,我是清楚的。”
群玉见她果然很在意,便继续编些谎话骗他,“他之前被蛇咬过,已经没救了。”
乌日珠忍不住偷笑道:“那也太惨了吧。”
群玉抿抿唇,心想为了让乌日珠早些死心,哥哥背负些坏名声也无妨吧。
反正也是和他学的,照葫芦画瓢嘛。
被群玉三言两语劝退后,乌日珠想着大庆儿郎这么脆弱,还是不嫁的好。
少顷,乌日珠的话题又都回到了吃食上,群玉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只是这笔账还是算在谢望头上。
莫名其妙挨了她一记眼刀,谢望眼波温柔地凝她,像是在安抚群玉。
大庭广众之下二人眉目传情,沈固安那老匹夫漫不经心地移开眼,实际上茶杯都快要捏碎了。
今日和突厥对战的大庆儿郎,有不少都是出自武德司,于是他便也来凑个热闹,就连女儿沈容也来了。
沈容此时对嫁给谢望不做她想了,没有群玉配合,嫁给他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如今二人又好的蜜里调油,她若是不长眼的凑上去,讨人嫌不说,依着谢望那等小肚鸡肠的性子,必定不会让她好过。
但是沈容不愿意往谢望跟前凑,被谢望平反的镇北侯府遗孤,钟毓和钟灵俩姐妹,却是用尽心思也要往谢望跟前凑。
突厥人还未离京,为霍家一案平反的细节不好公之于众,所以这等节骨眼上钟家俩姐妹都还没得到册封。
钟毓便以为谢望怎么也会许个妃位来补偿她,钟灵胆小木愣则是为姐姐是从。
这场马球赛上的众人皆是心思各怀鬼胎,持盈借着要去更衣的由头,和元霜一起离开了会场。
群玉向春禾使了个眼色,她也顺势跟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