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没有丝毫犹豫，他的右手，再一次重重地按在了冰冷的玻璃罐上！
【警告：强制触碰机会剩余：2次。】
【是否确认消耗阴德点，读取目标深层记忆，解析‘囚魂咒’及加密系统底层逻辑？】
【预计消耗阴德点：300点。】
【当前余额：329点。】
【正在消耗阴德点：300点，当前余额：29点。】
【警告：因接触目标怨念浓度过高，阴德抵消反噬不足，将以使用者部分‘生命力’作为抵押。】
【抵押确认。】
【正在读取……】
“轰——！”
如果说第一次的接触是冲垮堤坝的洪流，那么这一次，就是整片海洋从天而降，狠狠砸进了他的头盖骨里！
没有尖叫，没有嘶吼。
林默整个人像一尊被瞬间风化的石像，僵硬地定在原地。他的嘴巴微张，那只完好的左眼里，血丝疯狂蔓延，瞳孔却涣散成一个无神的黑点。
他没有再看见徐晚秋的人生。
他看见的是构成她灵魂、记忆、以及这道《囚魂咒》最底层的……源代码。
无数扭曲的音符，无数冰冷的实验数据，无数张在痛苦中扭曲的脸，还有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冷漠的侧脸……这一切都被打碎，压缩成一团混乱到极致的精神风暴，以远超思维理解的速度，野蛮地灌入林默的脑海。
这不是记忆，这是酷刑。
“掌柜的！”阿四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他想冲过去，却被黑猫死死拦住。
“别过去！他正在被‘格式化’！”黑猫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抖，它紧紧盯着林默，金色的瞳孔缩成了两条竖线。
阿四不明白什么是格式化，但他看见了更恐怖的景象。
一缕灰白，从林默的鬓角处悄然出现，然后像有生命的藤蔓，迅速向上蔓延。短短几个呼吸间，他左边太阳穴上方的头发，就变得像沾了霜的枯草，一片灰败。
那不是染发，那是生命力被活活抽走的痕迹。
林默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像一个接触不良的电器，发出“咯咯”的骨骼摩擦声。他那只灰白的右眼，眼眶周围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干瘪，仿佛那颗眼球正在被内部的力量吸干。
“他……他快不行了……”小倩的魂体剧烈波动，声音里满是恐惧。
“闭嘴！他死不了！”黑猫低吼一声，与其说是在安慰，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打气，“这个疯子……他只是在用自己的命，去撬开那个恶魔的脑壳！”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一个世纪。
当那场精神风暴终于平息时，林默像一截被抽掉骨头的烂肉，软软地向后倒去。
“阿四！”黑猫厉喝。
阿四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当肉垫，勉强接住了林“默。入手处，是一片冰冷的、死人般的僵硬。
“掌柜的？掌柜的你醒醒！你别吓我啊！”阿四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疯狂地摇晃着林默。
“咳……咳咳……”
林默猛地呛咳起来，吐出的不是口水，而是一股带着铁锈味的黑血。
他缓缓地睁开那只唯一能视物的左眼。
那只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血红，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燃烧过后的灰烬。深邃，冰冷，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扶我……去那个柜子。”他的声音沙哑得像两块砂纸在摩擦。
“还去？掌柜的你不要命啦！你的头发……你的眼睛……”
“去。”林默只说了一个字，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阿四不敢再多话，他架着几乎没有重量的林默，一步步挪回了那个摆放着罪恶档案的石室。
林默被他放在文件柜前，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地上。他没有去看那些档案夹，而是伸出沾着自己黑血的右手食指，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开始飞快地划动。
他划出的不是字，也不是画。
而是一些支离破碎的、诡异的符号。有音符，有化学分子式，有大脑皮层的解剖图，还有一些类似古代符箓的鬼画符。
它们毫无逻辑地组合在一起，看得阿四头皮发麻。
“掌柜的……你这是……中邪了？”
林默不理他，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片从徐晚秋记忆深处压榨出来的、属于那个“先生”的知识碎片，正在他的脑海中飞速重组、排列、解析。
《送魂歌》的曲调，不是诅咒的媒介，而是加密的“密钥”。
每一个转音，都对应着一个大脑功能分区的代号。
每一个节拍，都对应着一套评级的算法。
而福尔马林里的化学成分，则是激活这套系统的“电源”。
声音、化学、生物学、甚至玄学……那个男人，用四种截然不同的学科，构建了一套完美的、将灵魂与信息画上等号的、血腥的系统。
“我……明白了……”林默喃喃自语，他抬起头，用那只死寂的左眼看向阿四。
阿四被他看得浑身一哆嗦，感觉自己像被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扫描了一遍。
“把那本……《菁华集团·特训营观察名单》……给我。”
阿四手忙脚乱地将那个塑料文件夹递过去。
林默翻开，左眼死死地盯着上面那一排排打印出来的编码。
【ZX-T2024-L-S】
【LW-H2023-P-A】
“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掌柜的？”阿四凑过来，满脸写着“虽然我看不懂但我觉得很牛逼”的表情。
“这不是鬼画符。”林默伸出手指，点在第一行编码上，“这是他们的‘进货单’。”
他的指尖划过每一个字母。
“Z，代表青岩镇（Zhen）。X，代表中学（Xuexiao）。这是地点溯源，证明‘素材’的基因谱系纯正，源自最初的实验地。”
“T，代表颞叶（TemporalLobe）。2024是年份。L，代表语言能力（Language）。S，是评级，代表‘Superior’，优良品。”
林默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一个最优秀的解码员，在宣读一份死亡报告。
“所以，这一行编码的意思是：来自青岩镇中学谱系，2024年入库的‘素材’，其颞叶发育优良，语言能力评级为S级，可以作为‘合格品’，用于制作常规的‘尸灯’。”
“合格品……”阿四的牙齿开始打颤，“那……那这些评级……”
“从D到S。D是‘Defective’，残次品，会被直接处理掉。C是‘Common’，普通品，待观察。B是‘Better’，良好。A是‘Advanced’，高级品。S是‘Superior’，优良品。”
林默翻到下一页，指着另一串编码。
“比如这个，【LW-H2023-P-A】。L代表另一个合作的生源地，W代表姓氏首字母，H代表顶叶（ParietalLobe）的H部分，也就是和空间感知相关的区域，评级是A，高级品。这种就是用来做特殊用途的‘尸灯’，比如需要加强某个区域怨念强度的。”
阿四听得脑袋嗡嗡作响。
这哪里是什么加密名单！
这他妈是一本贴着标签的、明码标价的、人脑采购目录！
他终于明白，墙上那些“尸灯”为什么会发出整齐划一的歌声。因为它们从一开始，就是按照功能和“品质”被严格筛选、分类、摆放的！
“那……那张小桃呢？”阿四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林默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最后一页，那个用血红色标注的名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