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来仪25&/p>
石万斗一直缩在金陵就是石家的人也很少人知道东家在金陵。&/p>
他正在配合太孙干啥事他自己太清楚了。&/p>
事情成了还好说,这要是事情败了?瞧着吧石家真能死无葬身之地。&/p>
如今瞧着,一切倒是都好。可事情不落下帷幕,谁知道究竟会如何呢?&/p>
他整个人彻底的焦虑了。&/p>
晚上睡不着啊辗转反侧。想去求见太孙吧,又怕太孙觉得自己不够稳重。左思右想、前思后想的,还是喊元宝:“快点,给老爷熬一碗安神汤来。”&/p>
元宝蹲在门口笑着起身:“昨晚喝了两碗安神汤,您不是还没睡着吗?”&/p>
多嘴!&/p>
元宝见主子面『色』不对十分麻溜的起来了然后利索的去柜子里抓了一把山楂片放了一大块冰糖像模像样的熬去了。&/p>
金山从外面进来,瞄了一眼就抬踹元宝,低声呵斥:“又糊弄老爷?”&/p>
元宝赶紧嘘“小点声别多管闲事!”『药』是啥好东西?能动不动就吃吗?心里搁着事睡不着喝啥『药』也没用。&/p>
金山嘿笑一声:“行了今儿没你的事了,别熬了。溪园来人了……”&/p>
元宝马上就起身,跟着金山就往里跑,还吩咐哑仆,“继续熬着。酸酸甜甜的,这么倒了,怪可惜的。熬好了你喝吧,真挺好喝的。”&/p>
一听溪园召唤了,石万斗就忙『乱』起来。叫元宝去拿衣裳,等不到这小子出来伺候梳洗,他自己直接上手,把『毛』巾往冰盘里消融的冰水里放了放,用冰水把『毛』巾浸润之后拧出成半干,好好的擦了一把脸,人就彻底的清醒了。&/p>
金山在一边道:“溪园来的人,咱之前没见过,但令牌是对的。”&/p>
“那就行了。”石万斗说着就喊元宝,“不要长袍,把骑马装拿来。还有斗篷。”&/p>
元宝嬉笑的出来了:“给您准备的就是这个。”&/p>
石万斗一边穿一边吩咐金山:“记着,太孙那边,来的啥人你别多嘴问。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你就给我利索的避开。小心着,别从咱们这边走漏了消息。”&/p>
一路叮嘱着,一路出了这不起眼的小院。从巷子里转出去,进了宜春楼的后门,又从侧门堂而皇之的出去,跟普通的嫖客似的步伐也不快,上了马晃悠了两下才走。&/p>
到溪园的时候,那位福公公在门口专门等着呢。&/p>
他顿时就受宠若惊:“怎么是您?岂敢岂敢?”&/p>
给多大的礼遇,就得担多大的风险。这道理他明白。&/p>
如今一见福公公,心里顿时跟砸下一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的。&/p>
“怕了?”林雨桐见石万斗头上不住的冒汗,就递了一碗凉茶过去:“怕什么呢?”&/p>
“殿下……”石万斗压低了声音:“太多了。不怕您笑话,小的做梦都没想过有这么多银子?”&/p>
林雨桐但笑:“别担心,不会叫你白忙活的。咱们属于正常的生意来往。那些要变现的东西,现在咱们也不着急,可以慢慢来。你可以从中抽取百分之一……”&/p>
百分之一?&/p>
石万斗眼睛刷一下就亮了:“百分之一?”&/p>
林雨桐挑眉:“怎么?嫌少了?”&/p>
“怎么会?”这可不是小数目了。石万斗将茶一口灌下去,“……银子不进京城……要运哪里……”&/p>
“不!”林雨桐低声道:“运往京城,但避人耳目,不能被任何人知道。”&/p>
啊?!&/p>
这么大宗的银子,怎么可能不被任何人知道?&/p>
再说,京城那地界,鱼龙混杂的,不好『操』作啊,“就算是带着银票,可您知道的,票号这东西……谁知道东家都是些什么人,里面都有谁的份子。从票号的银库里转运银子出来,这动静比运进运出的动静还大。”&/p>
可别说拿着银票就行的傻话!&/p>
上面稍微一动,手里的银票兑换不出银子来,那就是一张废纸。&/p>
所以,见过国库是堆满票子的吗?不都是真金白银。&/p>
林雨桐就说:“也没你说的那么可怕。计划是什么……告诉你也无妨。凉州得送一部分,明面上得往朝廷送一部分。大部分是得私下避着人运的。如今说是一亿的数目,却有两三千万是田产地契铺面古董字画珠宝,现银也就是七八千万两。而这七八千万两,金银各占了一半。你紧着金子私下里往出运。把银子全都剩下来。至于往凉州去的,这个好说,他们甚至是可以带着银票,沿路兑换……这一路,戚还亲自押队,凉州也已经派人半路上接了,护送的人我另有安排,总之这一路风险是最小的,但阵仗却是最大的,也替你吸引别人的注意。所以,你不要你但心。没你想的那么凶险。”&/p>
“明白。”石万斗只得点头,“但要运到京城的什么地方?”&/p>
什么地方能掩人耳目?放那么多银子还能确保安全?&/p>
林雨桐给了个答案:“阴家!阴家的别院!”&/p>
“啊?”石万斗险些把手里的杯子给扔了,“您要把这么多银子都放在阴家?”&/p>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要不然呢?”林雨桐问道:“放你家?”&/p>
石万斗狠命的摇头:“那不是要了小的一家的命了吗?”&/p>
“所以啊……”林雨桐摊手,“我这不是放在阴家了吗?”&/p>
那您这到底是想要阴家一家子的命还是信任阴家?&/p>
石万斗不明白这其中的逻辑在什么地方,他的嘴角抽抽,干笑了两声:“那阴大人……和阴太师都知道吗?”&/p>
“不知道啊!”林雨桐说的一脸坦然,“放心,你只要运到地方,把我的信给他们……他们会比你着急。怎么藏,藏在什么地方,听他们的。”&/p>
呵呵哒!&/p>
这关系为啥他看不明白呢。&/p>
据说太孙在来江南之前,在朝堂上把太师的脸打的啪啪啪的。太孙来了江南之后,那些据说是依附着太孙而存在的贪官们就集体被失踪了。然后抄回来的银子,您说要给太师送去?&/p>
阴太师是谁?&/p>
最大的『奸』臣吧!&/p>
没看他把持朝政,把这国家都给坑成啥样了?&/p>
原本该对立的,该弄个你死我活的关系,好像如今却能交托生死了。&/p>
不是自己笨啊,是搁谁谁也看不懂不是?&/p>
石万斗现在真觉得,就自己这点本事,也就做做生意赚点银子还行。官场朝政还是别掺和,这里面的水太浑太深,掉下去就是个淹死的份。&/p>
他没有多问一句,“您放心,一定给悄悄的运回去。”&/p>
石万斗办事很稳妥,他并不急躁,今儿几船粮食,明天几船木材,后天几船南货,大后儿几船的观景石,都很顺利就出了码头。&/p>
而此时,林雨桐才叫了常中河,“路障都清了?”&/p>
常中河应了一声是:“饷银都发下去了。很顺利。从南到北,陆路很顺畅。”&/p>
“嗯。”林雨桐突然又道:“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找俩可靠的千户,带两队人马,沿路再清一遍……”&/p>
常中河就抬眼跟林雨桐对视,久久没有说话。&/p>
显然,这所谓的清理不简单。&/p>
林雨桐指了指桌上的匣子:“看看那是什么?”&/p>
常中河皱眉,过去将匣子打开,整整一匣子大小面额的银票,“这……”&/p>
“水师三年的军饷都在这里了。”林雨桐就道:“怎么运,怎么兑换,是你的事。”&/p>
常中河啪一下将匣子合上:“您叫臣派人往北……是要趁机运银子过去……”&/p>
“军饷。”林雨桐就道:“倭患是患,这一点阴太师做的没错。在这事上,这些年你也是有功劳的。但是北康依旧是患中患,南边该重视,北边也该重视。不过戚威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不管是皇上还是朝中的大臣,谁愿意给凉州一文钱?想叫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哪怕是再忠心的马儿,也会逃跑的,驭马之术不是这样的。你说呢?”&/p>
常中河噗通一声跪下:“臣……知道该如何了!送往凉州的饷银,臣用脑袋担保,一定尽数交到……”&/p>
“长宁公主手里。”林雨桐看常中河一眼,“那是十年的饷银。这些钱,只能交到长宁公主手里。”&/p>
“是!”常中河深吸一口气。有种这才对的感觉。&/p>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林雨桐就告诉三娘子,她那边可以动了。&/p>
三娘子一动,林雨桐自己也可以启程,回京了。&/p>
在回京之前,见了见像是鲁安民这样的官员,他们彼此之间都贴上了标签了。这些新换上的官员,都被认为是太孙的人。&/p>
“告诫下面……不要觉得是谁的人,就能如何如何。只要作『奸』犯科,那咱们就没什么情分可讲的。我希望,下次我收到你们的呈报,是民生有了多大的改善,而不是告诉我说,谁谁谁又被绑了。”&/p>
鲁安民躬身应是,他也是没想到朝廷会承认他们这些官员承认的这么利索。&/p>
但太孙的话却暗示了他两点:第一,他们这些人肯定会被朝廷紧盯的。若是不洁身自好,叫人抓住了小辫子,人家是不会手下留情的。第二,有事可以随时去信给太孙,太孙不会置之不理的。&/p>
第一点,是叫自己放手大胆的干。第二,太孙是想说,他这个太孙不是泥菩萨,有事他说得上话,不会看着他们这些人任由人欺负的。&/p>
有这两点,他还怕什么。&/p>
面上沉稳,但心里却已经澎湃了起来。&/p>
蹉跎数年之后,他有预感,他的仕途,从此刻起,才算是真的起步了。&/p>
太孙要走了,溪园里原本那些账房先生一类的人,领了银子之后,有好些都被挑去做了典吏文书,四爷也从中挑选了一些人,给他们多发了一份路费,给了凭证,叫他们安顿好家小,或者直接带着家小,上京城去。&/p>
有些事,哪怕是他,想避着人干,都得有自己的班底。&/p>
这些人就是不错的选择。&/p>
说实话,林雨桐自己,如今都不完全是得了自由。想跟四爷说点私密的话,都非常困难。身边跟着明凡就罢了,暗处还有一个风影。&/p>
这些人可都是太子给的人。要是一切正常还罢了,要是身边突然多了什么东西,少了什么东西,或者平白无故的甩掉这个影卫,林雨桐不敢想接下来会面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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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时候能偷『摸』着,走的时候不能了。&/p>
临走的前一天,张贴告示:所有被土匪绑走的官员都获救了,但同时,太孙将带他们回京城问罪!&/p>
于是,这一天,金陵沿街两道,跪的密密匝匝的都是百姓。&/p>
伏牛先生把马车的帘子悄悄的掀开一条缝隙,看着外面的场景,叹了一声:“这就是人心所向了。林家的气数……未尽……”&/p>
船是官船,不是石万斗准备的船能比的。&/p>
三层的船体,金碧辉煌,船头杏黄『色』的龙旗招展。&/p>
从京城出来的时候,正是暑热的时候。可这返回京城,却是越往北走,越是凉爽。&/p>
林平康下来跟林雨桐一块吃饭,就问:“能赶在中秋前进京吗?”&/p>
“怎么?”林雨桐问他:“很着急啊?回去急什么,一路慢慢走着,看看景也不错。以后再想出来,只怕不那么容易了。”&/p>
林平康忙道:“急倒是不急……就是怕母妃惦记。”&/p>
“儿行千里母担忧……”林雨桐剥了橘子递过去:“蜜桔刚下来,我叫人准备了两船,三叔带些回宫,给娘娘和小姑姑……”&/p>
这是示好了。&/p>
林平康只得接着:“那就谢了。”&/p>
“谢什么,一家人嘛。”林雨桐就道:“我还买了不少南货给母妃和永安,顺便也帮着三叔采买了。”&/p>
这么贴心?&/p>
林平康都气的没脾气了,“那就不谢了。三叔记下你的情了。”&/p>
“您啊,别恨我就行。”林雨桐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江南这事,没有三叔的配合,是不会这么顺利的……”&/p>
我配合什么了?&/p>
我不是一直被你圈着吗?&/p>
还配合呢?&/p>
谢谢不用!不用往我脸上贴金。&/p>
林平康连连摆手:“我一路舟车,到了金陵就水土不服,多亏了佟太医医术高明,没给你帮上忙,反倒是添了不少『乱』。所以啊,千万别说功劳的话……”&/p>
功劳不想占,吃挂落也别连累我。&/p>
这一去京城,到底父皇是个啥意思,谁知道呢?&/p>
他怕这位太孙再说出什么来,抓了两橘子就走:“……不行,还是有些晕船,我回房间去了。”&/p>
直接就上了二楼。&/p>
林雨桐笑了笑,扬声道:“那可得谢谢佟太医吧。”&/p>
爱谢不谢!&/p>
林平康哐当一声把门给关上了。&/p>
林雨桐就叫人请佟太医:“给那位老先生诊过脉了?”&/p>
佟太医头上的汗就下来了:“……诊……诊……诊过脉……”&/p>
“哦!”林雨桐看他,“以前可见过老先生这种病例?”&/p>
“没!”佟太医连忙道:“臣孤陋寡闻,确实不曾见过此类病例。”&/p>
林雨桐就静静的看他,然后佟太医头上的汗都从额头流到下巴,吧嗒吧嗒的往地上掉了。她就笑笑:“也是,这都快中秋了,天还这么热,是吧?”&/p>
“是啊……是啊……”佟太医用袖子擦了汗,“是啊……天特别热……”&/p>
林雨桐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行了,热的话就去房里凉快着吧。”&/p>
佟太医连忙转身,一副拔腿要跑的样子。&/p>
“等等。”林雨桐又喊了一声。&/p>
佟太医僵着半转身的身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p>
“蜜桔……”她指了指一边的筐子,“拿几个上去,去去火。”&/p>
佟太医颤抖着手,三两个橘子好几下抓不到手里,好容易抓起来了,还掉了两个,又手忙脚『乱』的去捡,掉了捡,捡了掉,折腾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捏着三个橘子退下了。&/p>
这反应叫林雨桐明白,皇上中毒的事,只怕没想象的那么机密。&/p>
太子应该是不知道的,但是这个佟太医却知道。&/p>
那这看似跟东宫走的很亲近的太医,只怕未必就是东宫的人。&/p>
林雨桐抬起头朝二楼三皇子的窗户看了一眼,“李妃……三皇子……”&/p>
挺有意思的。&/p>
夜里,该靠岸的时候就得靠岸了。&/p>
这天晚上,林玉梧趁着靠岸也上了船,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赛牡丹和黑崖。&/p>
赛牡丹刚喊了一声:“兄弟……”就被黑崖拽住了。&/p>
黑崖规规矩矩的跪下:“草民白崖见过太孙殿下。”&/p>
赛牡丹赶紧跪下,有样学样。&/p>
林雨桐叫两人起来,“三娘子……你们都见过了吧。”&/p>
“是!”黑崖干净利落。&/p>
赛牡丹则一脸喜『色』,“见过了,没想到还真有女人当官的。”&/p>
黑崖轻咳一声,赛牡丹才闭嘴:对!这人是太孙,在他面前得规矩,不是什么话都能随便说的。&/p>
林雨桐笑了一下:“也不用这么紧张。三娘子该跟你们说的都跟你们说了,五蠹司的情况你们大致也清楚。”&/p>
“是!”黑崖就道:“自由度大,兄弟们也都能适应。”&/p>
“那就好。”林雨桐看两人,“吏部的文书,很快就会下来。到时候你们能请旨……给爹娘请封,吏部会准的。银子……”&/p>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林玉梧点头:“给下面的兄弟们分过了。”&/p>
林雨桐就打发两人先下船:“听三娘子的号令,有空了回去安顿一下家里。有事了,可以给我送信。”&/p>
林玉梧把他自己住的别院的地址告诉了两人,“你们送到这地方,有人替你们转交。”&/p>
林雨桐又给了两人腰牌:“要是事情紧急,拿着这牌子去东宫。”&/p>
东宫都能去了?&/p>
这种信任叫赛牡丹咧开嘴:“您放心,一准好好用。不敢丢了。”&/p>
等人走了,林玉梧才往边上一坐:“这两人……不带回京城去?”&/p>
“他们不适合东宫。”林雨桐说着就歉意的笑,“好容易到江南一趟,繁华的地方你一个也没去。”&/p>
“以后有的是机会。”林玉梧倒是不遗憾,“这次到底拢了多少银子……”&/p>
“过亿了。”林雨桐没瞒着他,实话实说。&/p>
这么多?&/p>
是啊!就是这么多。&/p>
林玉梧顿时就觉得意兴阑珊了:“皇祖母这些年,一年也就八套衣裳。其他的都是父亲和二叔给孝敬的。二叔那边我也不清楚,不过嘛,父亲这边,一年六套。春上做了秋里就不做。我倒是不曾受委屈,但这多是母亲的陪嫁支撑着。说起来也是皇家贵胄,可实际上呢?日子过的不如**品不入流的小官。”&/p>
人家汤县一个小小的县丞家里,都能拿出十多万两白银出来。&/p>
可把东宫那些御制的东西除开,拿的出那么多吗?&/p>
“什么富有四海?”林玉梧摇头:“天下哪里真就是一姓之天下了?”&/p>
林雨桐还真不知道东宫的日子过的这么艰难,“东宫的开支呢?内务府给拨吗?”&/p>
“皇上都那么清贫了,到东宫能剩多少?”林玉梧就道:“好在东宫的人口实在不算是多,勉强能维持体面。”&/p>
也是!太子后院,加上太子妃也就四个女人,孩子六个,加上太子,一共才十一个主子。&/p>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话,晚了林玉梧就在隔壁歇了。&/p>
而另一边,四爷正打算找伏牛先生说话,不过这位老先生也很有意思,只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闷在屋里,连吃饭都不出面。&/p>
不想说就不说了,该知道的总归是要知道的。&/p>
一路上,她跟四爷没事就在甲板上说话,这里风大,别人未必能听得见。&/p>
两人一天一天算着,石万斗运出去的银子,啥时候能到地方。&/p>
事实上,石万斗以运各种货物的名义,走的又是常走的商道,来回非常的顺利。他知道,肯定是陆路上依旧剿匪的那一队人马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以为太孙是以剿匪的名义派兵运送进京的银子呢,谁会想到,这来来往往的商船,才是目标。这其中有很多藏货物的家伙什,都是从盐商那里收缴来的。他们的船,都是从海边偷运私盐时候用的。船上都是带着夹层的。所有看起来正常的箱子,其实有一半的空间都是暗格子。还有木材,全都是中空的。还有观景石,那其实就是空壳子粘在一起了。这要自己做这些运输工具,那肯定是来不及。但是盐商……他们走了这么多年的私货了,家伙什齐全着呢。&/p>
一路提着心,但是却意外的顺利。&/p>
到了地方,货物停在码头,这怎么办呢?&/p>
石家在码头,有专用的仓库,但这个时候,石万斗却不敢卸船。这要是稍微『露』出一点去,就前功尽弃了。&/p>
怎么办?&/p>
人家装卸的也有头头的,平时合作的都挺好。这回来问了:“石老爷,您看,叫兄弟们给您搬仓库里去?”&/p>
石万斗叫元宝打赏,然后才道:“少不了用你们。只是,这货早早的就订了主家了。至于搬到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搬,你等着消息。要不是你来了,我这都出门问去了。”&/p>
这人连忙赔笑:“耽搁您大事了?您这是要?”&/p>
石万斗指了指京城:“贵人的差事。”&/p>
那就更了不得了,这人忙笑:“放心去,小的叫兄弟们帮着照看着呢。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到船上去。”&/p>
石万斗顿了一下,就叫了这人压低了声音:“江南出事了,你知道吧?”&/p>
这谁不知道啊?&/p>
他连连点头,就听石万斗继续道:“所以这船上的东西……呵呵……跟下面说一声,好奇心别太重,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那不敢!坚决不敢。&/p>
“不光我们不看,咱们也帮着照看,不叫别人看。”这人拍着胸脯子,“这一片,小的说话管用。您放心。”&/p>
石万斗塞了一千两的银票过去:“拿了钱,可得办事。”&/p>
“懂!懂!”一辈子都挣不来这么多呢,“规矩小的懂!拿钱办事呗。您瞧好吧。”&/p>
那边元宝已经吆喝码头上等着的店小二,这些人可会做生意,船一到就迎上来,是住店还是打尖,他们都伺候着呢。&/p>
这一吆喝,那边就过来了。&/p>
元宝扔了个大元宝过去,指着等着装运货物的力巴:“酒肉只管上来,不够只管记账上,回头我过去结账。”&/p>
石万斗满意的看了一眼元宝,在众人的问好恭维声中,这才上马往京城赶。&/p>
紧赶慢赶,赶在关城门之前进了城。&/p>
在城里,阴家也有别院。阴成之不跟他老子住,只在别院里过自己的日子。&/p>
这都歇下了,管家来了,说:“有个石万斗的来请见……”&/p>
石万斗是谁?认识吗说见就见?&/p>
他翻了身:“打发了!”&/p>
管家低声道:“说是给太孙送信的。”&/p>
阴成之蹭一下坐起来:“你不能利索的说完?说个话大喘气的。”掀开被子就下床,披了斗篷就往厅里去:“把人叫进来。”&/p>
管家转身走了,他想起来,这人可不就是以前替太孙往东宫送信的那位?&/p>
这还送信送上瘾了?&/p>
还有,如今跟以往不一样了,太孙有啥事不能跟太子说的,非要跑过来。&/p>
等从石万斗手里接过信看了,他整个人都爆了,强忍着怒气把屋里伺候的都打发了,才走到石万斗跟前咬牙切齿的问道:“她……她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p>
石万斗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小的真不知道殿下是什么意思?反正东西小的已经运来了……信也已经送到了……您管不管的,小的的差事都算是完成了。东西现在就在码头,这玩意重啊,船的吃水深……天一亮,货再不上船,可就『露』馅了。”&/p>
阴成之差点一蹦三尺高:“几百万两的金子,她没办法,我就有办法了?哪里不是放,非得折腾到京城来。这玩意『露』出去一点,你知道什么后果不?”&/p>
知道!知道!&/p>
我这一路上不都是提心吊胆的吗?&/p>
东西在我手里出事了,我全家倒霉。东西在你手里出事了,你全家倒霉。&/p>
这事我知道的清清楚楚的。&/p>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只能:“……………………节哀!”&/p>
阴成之差点被气笑了,拿着信在大厅里原地转悠了几圈,才道:“你今晚就住下,哪里也不许去,等着消息。”然后吆喝管家:“备车,去东宫。”&/p>
出了门了,想了想,这大半夜的东宫真不能去。&/p>
太扎眼了。&/p>
于是就道:“不去东宫了,回太师府。”&/p>
然后阴伯方好容易歇下了,他儿子回来了。回来了不算,不叫人通报,直接给闯到卧室里来了。&/p>
这大半夜的,踢里哐啷的,心脏受不了啊!&/p>
阴伯方蹭一下坐起身,看自家儿子跟个夜游神似的就站在床边,昏暗的灯光照到人脸上一阴一阳的,有点阴森。&/p>
他真唬了一跳,啊了一声,才看清是谁,然后抓起枕头就扔过去:“你……你……你想吓死老子啊!”&/p>
阴成之偏头,枕头顺着耳边飞出去了,可能是扔到桌子上了,茶碗茶壶噼里啪啦的。&/p>
阴伯方太阳『穴』起的直跳:“大半夜的不睡觉,回来干什么来了?还有……进来前不知道叫人通报一声……”&/p>
“故意不叫人通报。”阴成之站着没动,“就是想进来看看,屋里有没有藏着小老婆,看你有没有对不起我娘。”&/p>
“你个逆子!”阴伯方捂住胸口,“老子迟早得被你气死。”他直直的往下一躺,“看也看了,看完就给老子滚出去。混账玩意。”&/p>
阴成之不动,却伸出手来,手心朝上。&/p>
这是要钱。&/p>
三十多岁的儿子了,手心朝上管老子要钱,这混账东西。&/p>
他不耐烦的指了指柜子的方向:“老地方,自己拿去。”&/p>
然后阴成之转身,去暗格里,直接抱着里面的匣子就往出走。&/p>
阴伯方蹭的又坐起来,这个气啊:“都拿去了?你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p>
“我要在云雾山给我娘修一座庙宇。”阴成之抱着匣子脚都不停,“就这点……还不知道够不够呢?”&/p>
阴伯方瞪着眼,直接就卡壳了。&/p>
等人走了,脚步声彻底的远了,他却睡不着了,眼圈也红了:“这孽障……孩子他娘啊……我对不住你啊……”&/p>
于是阴成之第二天天不亮就出城了,一点也没叫人瞒着,谁问都是给阴家老夫人修庙宇呢。&/p>
码头上有好货,那就直接采买。然后直接给我送云雾山去。&/p>
看着货物,不管是木材还是石料,亦或者是给工匠的粮食,有条不紊的装上阴家的马车运走了,石万斗直挺挺的往下倒,多少日子没睡踏实了,这会子困的要死了。临睡着前还交代金山:“信鸽呢?撒出去……快!”&/p>
云雾山有阴成之的云雾山庄。往年的时候,一年里有大部分的时间,他是在山上的。这周围几座荒山都是阴家的。所以,相对来说,很安全。尤其是他要求运到山顶上去,那丢失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p>
四面悬崖,只一条路能上下。还就不信了,这里要是不安全,再没安全的地方了。&/p>
只是,这突然给老夫人修庙宇还是叫人觉得奇怪。&/p>
宣平帝都问阴伯方了:“可是到了什么忌日?朕如今这记『性』不好了,记不住。”&/p>
阴伯方就尴尬的笑:“臣家里那小子,您还不知道吗?什么时候靠谱过?银子诳去了,到底是干啥用的,只有他知道。”&/p>
宣平帝笑笑:“之前去北康出使,还以为他这是要上进了?”&/p>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别指着他能成事。”阴伯方语气里满满都是嫌弃,“也就是给臣生了个乖孙子,他也就这点用了。”&/p>
宣平帝呵呵了两声,阴伯方翻译过来,意思是这样的:你儿子不成事至少还给你生了个好孙子,我儿子也不成事,却连个可心的孙子都没给我生下。&/p>
那边林平章不知道他被嫌弃的不要不要的,他这会子也找阴成之问呢:“怎么好好的,这个时候想起来修庙了?选址很要紧,找高僧看过了吗?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啊?”&/p>
你以为我想啊!&/p>
阴成之没急着回答,却先黑着脸瞪着李长治:“把人都带出去。”&/p>
李长治看了太子一眼,太子点头,他麻溜的带着人出去了。&/p>
“怎么了?”书房没别人,林平章就直接问了。&/p>
“怎么了?”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我不知道我这行为像是脑子有『毛』病吗?可我有啥办法呢?“你家孩子把三百万两金子,三千万两的银子,一股脑的给我塞过来了。提前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推给我了,你说……你说我能咋办?”&/p>
什么?&/p>
林平章以为听错了:“多少银子?”&/p>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她不管私藏了多少,而我都是那个替她销赃的,脱不开关系了。&/p>
他气不顺,白眼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扔:“没听错,就是那么多。我估计这还不是全部。那些古董字画珠宝首饰呢?变现之后,只怕更多。这次……估计抄出了一亿都不止。”说着,他身子前倾:“现在,咱们什么都不缺了……所以……太子殿下啊,真的可以动动了。”&/p>
动吗?&/p>
林平章的手就慢慢的攥紧……